禦書房内,皇帝略帶歉意道:“周丫頭,你受委屈了。朕已懲罰江良宇,他也向朕擔保定會好好待你。”
周殊歲颔首,應了聲:“臣女多謝陛下。”
結果她早已料到,婚約難以取消,掙紮也是徒勞。
忽然,腦海中浮現幾句話,她權衡片刻,道:“陛下,臣女聽聞将軍才與陳小姐熟悉七日,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我實在是不忍棒打鴛鴦,将軍昨日決然的态度陛下也知曉,若強迫他,會不會……”
皇帝打斷:“朕知道你的意思,男人都是這樣,見一個愛一個。江良宇本性不壞,許是被迷惑。你好好與他相處,重新培養培養感情。朕很看好你們倆個,希望你不要讓着朕失望。”
周殊歲沉默。
皇帝言外之意很明顯,要她主動去讨好迎合江良宇。
自古女子皆為男子附屬品,仿佛隻有男兒才能頂天立地,她啼笑皆非,因自小天賦好,便被父親當接班人培養。
世人傳言,歹人陷害損了根基。無人可知,她十五歲那年親手毀了自己的筋脈……
周殊歲笑的凄涼,轉而變成得意,世間就是如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想起城内的流言蜚語,她忽然想鬥到底,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退婚,那麼别怪她心狠……
胸腔情緒波濤洶湧,面上卻平靜的可怕,隻聽她說:“臣女會按照陛下的意思辦。”
随即,在皇帝滿意的眼神下,退出禦書房。
馬車亦步亦趨的行駛在宮道上,出了朱紅色的宮門,她轉而上了輛普通的馬車,沿着國師府的反方向駛去。
車輪壓在厚重的雪上,發出“吱呀”的摩擦聲,一路響到京城最繁華的街道,璇玑閣矗立在正中央,對面是最聞名的酒樓,旁邊是最大的金飾鋪子,天然優勢緻使它門口生意絡繹不絕。
占蔔、算命……各種怪異事,璇玑閣都接。
周殊歲跟着指引朝内去,一般這類店鋪都會裝扮成神秘,陰森的樣子,但璇玑閣朝向好,沐浴在陽光下,内部用上好的原木打造,紫色星光點綴,增添了不少人間煙火氣息。
她走到頂樓長廊最裡面那間房間裡,娴熟地翻閱起案桌上的賬本。
頃刻間,房門再度被推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賬目是不是很漂亮啊?”
周殊歲擡頭,眼含笑意的欣賞着眼前魅惑的女人。
“今日還輪到你親自去談生意?”
錦繡聞言,一臉神秘的湊近,“猜一下這次來的人是誰,和你有關。”
周殊歲眨了眨眼,口齒清晰的吐出三個字:“江良宇。”
昨日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到處都在流傳國師之女被負心漢當衆拒婚,傷心的嘔血。
錦繡:“那個男人不配和你扯上關系,他就是一個發情期的狗,遇到同類愛的不行。”
聽着毫不客氣的吐槽,周殊歲笑意直達眼底,食指一伸,推開了她,道:“那是誰?”
“溫祈禮!準确的來說,是他身邊的小厮。”
溫祈禮三個字頓時吸引了周殊歲的注意,她挺直脊背,挑眉道:“他怎麼了?”
說到正事,錦繡面容嚴肅:“聽描述像是遇上了邪祟,肅王的五姨娘無緣無故發瘋,咬傷了自己的小孩。”
她頓了頓,“溫祈禮約我在金滿樓詳談,此事不簡單。”
她在京城這麼多年,還真沒遇到邪祟幾次,這次問題怕是有些棘手。
周殊歲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撫,“走吧,一道去瞧瞧他能放出什麼屁。”
金滿樓就在璇玑閣對面,走幾步路就到了。溫祈禮像是料到她們一定會應約,提前派小順子在門口等着。
小順子汗顔,急忙上前哈腰,“周小姐、閣主,世子在二樓雅間等您二位。”
“我靠!”
錦繡面露不解,反應過來後,瞬間釋然,口中忍不住爆粗口。
“溫祈禮真是個龜孫子,擺了我一道。”
他早就料到周殊歲會來找她,特意抛下“邪祟”的誘餌,引她們過來。
雅間裡。
溫祈禮氣定神閑的倚靠着喝茶,暖意的茶香順着杯口上飄,模糊着他蒼白的臉龐。
百姓道:溫大世子體弱多病,咳嗽咳的我見猶憐,配上驚豔的長相,惹得男子都想放在懷裡好好疼愛。
而不食人間煙火的周殊歲不屑的望着正在喝茶的男人,譏諷道:“你也就會這點本事,想見我直說,何必下套诓我的人。”
肅王府上攏共一位王妃和兩房妾室,哪來的五姨娘?方才一聽,她便知是假。
溫祈禮漫不經心道:“周小姐……咳咳……多難請,怕是八擡大轎上門,都……咳咳……見不到吧。”
見自家主子咳嗽的厲害,小順子急忙上前續滿茶,心疼道:“世子喝口茶壓壓驚,切莫心急。”
溫祈禮睨了他一眼。
下一秒,小順子噤了聲,不敢再勸。身為奴才,他是真的心疼自己的主子。據說是在王妃肚子裡的時候,被姨娘下了毒。滲透到世子的骨髓裡,導緻生出來就咳血,體弱多病。
找了許多人看都看不好。
周殊歲目光落在對面的人身上,嫌棄道:“你這破身子還沒好嗎?我要是你,我都不活了……”
話還未說完,她便感覺身體不對勁,像是冰火兩重天,一邊虛軟無力,另一邊湧起暖流,頓感燥熱。
“撲通”
身邊的錦繡暈倒過去,周殊歲嗅着鼻息間怪異的香,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卑鄙小人!”
居然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