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照舊低着頭沿宮牆行走,待走到榕樹下擡頭時,呼吸猛地滞住。
安然正坐在榕樹下,他以前總坐的老位置上等着他,身上那件粉色衣裙與初見時幾乎一樣,隻是多了份沉穩和傷感的神情。許志攥緊袖口,躲避公主的目光,平靜的喊出:"參見公主。"
"許哥哥,你還記得,還在意安然。這就夠了,真的。"安然勉強露出笑容,如果忽略她泛紅的眼睛,看起來就像真的在笑。
"公主怎麼了?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許志擔心地看着她。
"沒事,許哥哥能像以前一樣陪我到酉時嗎?就今天。"安然攥着衣袖,眼裡帶着期待。
"好。"許志低頭答應,心想安然向來端莊,從沒這樣情緒外露過。
"我要嫁人了,父王賜婚,下個月成親。"安然摸着廊邊的海棠花,聲音發顫,"早知道公主都是用來和親的,就是個名貴的物件,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許哥哥,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她突然轉身,睫毛上挂着淚珠,嘴角還在努力上揚。
"你說吧,公主。無論何事,微臣都答應你。"許志還沒從安然出嫁的消息緩過來,不知自己能為安然做什麼。
"幫我保護皇兄和百姓。我嫁過去,就是希望百姓能過太平日子。"
"許哥哥,你能替我護着哥哥和萬千百姓嗎?安然答應和親便是為了百姓能安居樂業,在沒有戰争的地方下活着。"
"許哥哥,今天應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想見。出嫁時,許哥哥,别來送安然了,安然不想看見難過的許哥哥。"
許志想捂住耳朵不聽,又怕錯過她的話。最後鼓起勇氣,對眼前之人喊了一聲:"安然。"
她沒有回頭,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在空蕩蕩的庭院裡,許志握緊佩劍,铠甲硌得手掌生疼,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就算他是戰場殺敵的将士,在皇命面前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