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予:“怎麼了?”
“還記得那天的那個醉鬼嗎?荊雨萱的訂婚對象。就她。”薛凜澄氣哼哼坐下雙手抱臂。
陳鳳予:“我們搬進車裡的那個?”
“嗯。”薛凜澄簡單叙述:“買了那天所有的玩偶,送荊雨萱,荊雨萱收到了反而打來電話和唐錦意發脾氣。”
她瞥了眼唐錦意忿忿不平:“我為她說話,她還兇我!前些天難過成那樣,轉眼就忘了!”
陳鳳予拿了個花卷遞到薛凜澄跟前:“好啦好啦,吃點壓壓火氣,錦意她...”
“......她也不好受。”陳鳳予看着唐錦意,她直挺挺坐在那,手搭在雙腿上,眼睛平視着空洞無物,像尊青銅像。
唐錦意走得不遠,薛凜澄說的話一字不漏落入大家耳中。
江欲眠夾起一筷子雞縱菌細細咀嚼。
沈青崖那時是在把她當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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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厘子照發布後幾天。
“不是要當朋友嗎?轉賬一萬我就把你從黑名單拉出來。”
“嘟嘟嘟——”
江欲眠懵住,難道是前幾天花兇沒錢了?
沈青崖過往推推吐槽過工資,江欲眠覺得八成是這原因。
可做不做朋友雙向且平等,江欲眠鮮少和朋友涉及利益,想起之前自己所說的那個諾言,她決定下不為例。
她沒一次性轉完,打算每個月找個節日轉賬算作祝賀。
既不違反原則也算彌補,如果沈青崖還得寸進尺,那隻有不做朋友再不往來。
「......易付寶已轉出。」
江欲眠拿着手機發呆,和身邊老友大多有來有往互相愛護珍惜,顧忌到沈青崖的情緒已屬特例特辦。
算起來有多年沒見,歸根結底還沒有那麼熟,但從她過往的推推又會覺得是個不錯的人。
這已是她能做的全部。
超過這個限度她和身邊朋友相處都會出問題。可後來...還是出了問題。
沈青崖對她過于熟了。
這種熟仍然很怪異。
又是默認?
和當年那個諾言類似。
所以才會在收到禮物時覺得不夠貴,認為不受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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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岑蕪餘問。
江欲眠咬着筷子,看着岑蕪餘。
“手機。”岑蕪餘遞出手機。
「一件重要關乎兩人的事不該由兩個人一起決定嗎?」
“怎樣重要的事呢?”
「類似要不要成為朋友,要不要一起,和朋友出去去哪裡玩哪些景點...等等」
「每個人都有選擇權,每個人也都能說出訴求,找到平衡點,都得到還算滿意的結果。」
“是該一起做決定。這代表着兩個人都對這段關系負責,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落子無悔。”
「那默認呢?或者模棱兩可,含含糊糊。」
“态度不明确就是沒有就是拒絕,沒有默認這回事。”岑蕪餘繼續說:“對我來說是這樣,我想一個希求建立長久關系的人不會用模糊的态度對待對她而言重要的關系。”
「是吧。」
江欲眠若有所思。
“是的。”岑蕪餘看着江欲眠:“總之我不會。”
那雙沉靜的灰眸瞧着岑蕪餘,仿佛縷縷輕紗樣的煙霧飄揚而來。
“怎麼了?”岑蕪餘忍不住問。
「還是不重要。」
“什麼?”岑蕪餘追問。
「成年人之間的友誼是不是不該追問為什麼?」
“或許吧。”岑蕪餘回答:“人活着不就一直在道别嗎?和家鄉道别,和過往的朋友道别,和過去的自己道别,最後連自己似乎都留不下什麼。”
「嗯。」
江欲眠颔首。
「我好像總想問個為什麼。」
「也的的确确很幼稚。」
岑蕪餘:“沒有啊,我也問,如果朋友不開心我會問她為什麼不開心,怎麼會開心。不想和朋友留下任何心結,希望每個人在這段關系裡都輕松愉悅。”
「可實際上溝通很難,你認為的她,她認為的你,你說的話,她從你說的話理解的你,她說的話,你從她的話理解的她...都是不同的,隻要開始交流就是曲折的迷宮,即便面對面仍會有各式各樣的謎題出現,更何況親近關系中還會有言不由衷、口不對心、直來直往...哪怕能讀心,人腦一分鐘也會産生許多個念頭。」
“那就别溝通了。”岑蕪餘說。
江欲眠擡眸,丹鳳眼挑起,眼神驚訝。
“既然溝通會産生謬誤,不如看舉動。”岑蕪餘繼續說:“這樣多輕松。想和你有關系的人自然會有關系,不想和你有關系的人強求也強求不來。”
「看舉動?」
岑蕪餘:“嗯。語言具有迷惑性,善于舞文弄墨的人常易得到她人青睐。”
「确實。」
出口成章、妙筆生花、行雲流水,她的愛意傾灑在文字裡像能将你淹沒,于是開始被文字所欺騙。
後來呢。
江欲眠不願細想。
“聊什麼呢?大清早氣氛這麼凝重?”陳鳳予手搭在江欲眠和岑蕪餘的肩上,那邊那兩個她知道,這邊這兩個又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