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是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問題了,稍稍思考了片刻後,說道:“我叫蘇靈。”
.
“蘇靈那個賤蹄子!居然敢跑!”一戶挂着紅綢布的大門前,有個婦人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惡狠狠地罵着,轉頭看到了居然有人把她斥巨資買來的大紅綢緞花給挂歪了,登時氣憤地指着罵道,“哎!你怎麼做的活兒?挂歪了看不出來嗎?我可告訴你們,這是我們聶家的大喜事,要是給我搞砸了,工錢一分錢都沒有!”
被她罵的人各個臉色鐵青,然而婦人并不在意,隻跟身邊的年輕人說:“可憐了我的兒,娶了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回來,白白浪費好幾年光陰……你放心,媽這次都給你答應好了!大戶人家裡的外室,生過了孩子的,肯定沒問題!”
被她捧着臉的年輕人面相癡傻,不管婦人說什麼,都隻會楞楞地點頭。
兩個人商量着事情,也不避着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陰影處,有一個穿着粗麻布衣服的人影悄然從後門溜了出去。
“真是見了鬼了,這破地方。”蕭譽一邊揮手趕着蚊子,見小馬過來,登時怒從心頭起張嘴就要罵,被小馬打住了。
“老大,這家人确實存在買賣人口的問題,隻不過……”
蕭譽看着他一臉便秘似的表情,疑惑道:“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這家人買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外室。”
蕭譽:“……”
按照當朝律法,妾室買賣都是不違法的,強行要插手反倒是理虧。
這麼說來的話,萬一那個聶氏也是别人家裡的外室被賣出來的,縣衙可真就是接了個燙手山芋在手裡。
蕭譽:“她說她是哪裡人?”
“揚州的啊。”
“揚州……”蕭譽眯着眼看了看聶家,“揚州好地方啊。”
當天晚上,蕭譽将這縣裡出現了拐賣人口的事情報了上去,連帶着從蘇靈嘴裡刮出來的所有消息一起。
雖說外室買賣不犯法,但是對于拐賣人口的處罰力度相當可觀。
不出意外的話,層層往下查,揚州那邊估計很快就會把蘇靈這一家子查到底。
三天後,揚州确定了蘇靈此人真實存在,并且離開的時間都和女人的口供對得上。
上面處理得很快,略過了蕭譽,直接把聶家一家提了連夜審問。
“哎,處理得還怪快的。”
縣衙辦公三堂會審的時候允許群衆圍觀,蕭譽和沈安甯就溜了出來,站在人群外面。
沈安甯捏着瓜子,一臉的幸災樂禍,身子稍稍後仰靠在蕭譽身上:“哎,聽說這家人的紅綢緞都沒撤下去呐,真有錢啊。”
蕭譽腦子裡突然想起來小馬的話。
——“要不喜歡,老大你就離人家遠點,别敗壞了人家名聲。”
随即如觸電一樣地退了半步,沈安甯被他一閃,也莫名其妙的。
蕭譽佯裝無事:“确實是,這家人兒子是個傻的,不好娶親,所以才出了這麼個馊主意吧。”
沈安甯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奇道:“你的耳朵很紅,你很熱麼?”
一句話下去,蕭譽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放在鍋裡的蝦子,渾身上下都轟地爆發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上:“是有點。”
“那我們走吧,”沈安甯轉身道,“這也沒什麼好看的,證據确鑿,估計是沒跑了。聽說京城新開了一家冰粉店,我們去嘗嘗。”
蕭譽由她拽着走了,今日有大案子,在京城如冷水入油鍋,滿條街上都是人。
沈安甯頗為新奇:“嚯,上次來都沒看到這種樣子啊。”
被蕭譽把腦袋擰正了:“看路,小心被絆倒了。”
沈安甯:“……”
冰粉店人也很多,桌椅是沒了,沈安甯要了兩碗擠了出來,塞了一碗在蕭譽手裡:“人還怪多的。”
蕭譽低頭看了眼一碗的花花綠綠。
一旁的沈安甯吃得呼噜噜的,根本沒工夫看他。
吃完了才有空說:“不錯,就是冰有些少。”
蕭譽慢吞吞拿起了勺子:“吃這麼快,冰塊多了怕不是要卡嗓子。”
沈安甯嘻嘻笑着:“對了,我想開個學堂,你幫我物色一個場地呗。”
旁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聽起來應該是嗆到了。
“你開什麼學堂?”蕭譽好不容易咳完,也是駭的不清,“你上過幾年學啊,就開學堂?”
“誰說我要教人念書啊。”
蕭譽突然靈光一閃:“你是要做鮮花的學堂?”
“嗯哼,”沈安甯道,“我都想好了,在花開之前就把學堂開起來,我們要趕在鮮花販子之前,把鮮花都留在我們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