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黎安已在與魯顯劃拳行令,推杯換盞。
“來!為了慶賀黎兄凱旋而歸,今日,喝酒吃肉,不醉不歸!”魯顯舉着酒碗搖搖晃晃地站着,已然有些醉了。
罷了,明日再談。看着魯顯的模樣,黎安收起一肚子的想法推測,專心喝起酒來。
酒過三巡,魯顯摟着黎安的肩,酒氣噴了黎安一臉:“黎兄啊,你可是我魯顯,是我清風寨上百号兄弟的救命恩人啊!”說罷,魯顯舉起酒碗就要往下灌。
黎安蹙眉,伸手攔住魯顯:“魯兄莫要如此,況且此事并未處理幹淨,今日魯兄先休息,明日我們詳談。”
說完,黎安示意扶走魯顯。
“事情遠沒有到解決的程度。”黎安盤算着。
“混賬!”看着黎瑛雪羅列的證據,魯顯拍案而起,“是何人要害我清風寨?!”
“魯兄莫急,我已查清此事,是蕭逸做下的苦肉計。”黎安努力安撫魯顯。
“蕭逸?我與他素來無冤無仇,也未曾劫過他的商隊,他為何如此暗害于我?!”魯顯不忿,音浪幾乎掀翻屋頂,酒碗也被砸碎了好幾個。
确實混賬,妄圖拿黎瑛雪作刀!黎安亦憤懑。
“依黎兄,此事如何是好?”終于發洩完的魯顯轉頭問黎安。
“既然他們喜歡苦肉計,那便讓他們自己吞下這顆苦果可好?”黎安眨眨眼,玩味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蕭逸的兄弟蕭寅的玉佩。
“好!都聽黎兄的!”魯顯拿起酒壇倒了一碗酒,咕咚一聲灌了下去。
既然你們想拿官府作刀,我倒要看看這刀刃要割在誰的身上。蕭逸,我本不想與你結仇,可你偏偏算計黎瑛雪。我謝安白行走江湖這許多年,也不嫌多你一個仇家!
不過幾日,在一個烏雲密布的午後,黎瑛雪收到一封信,落款一個“安”字。
黎安在信中詳述了蕭寅揭露的蕭逸陷害清風寨的始末,将蕭寅的玉佩也一同附在了信中。
兄弟反目,禍起蕭牆,真是一出大戲。
讀着信,黎瑛雪冷笑一聲。
“你去查一下。”黎瑛雪用修長的手指夾着信件遞給祁商。
“是。”祁商應,退了出去。
不多日,兄弟阋牆的戲文便傳入了清風寨。
“哈哈哈,這蕭逸使苦肉計妄圖滅我清風寨,不曾想卻被自己的兄弟出賣,真是可笑!”魯顯揮刀劈開一隻西瓜,端起一塊遞給黎安,“卻不知黎兄是何時問的蕭寅?”
黎安這幾日一直在清風寨,确無閑暇,況且即便蕭寅想出賣兄長獨占蕭家的買賣,也不必與清風寨有所往來。
“莫非,這出戲竟是黎兄編排的話本子?”魯顯歪頭打量着黎安。
魯顯魯莽,卻并不像想象中那麼愚鈍。
黎安不答,大口咬着西瓜,仿佛沒聽到魯顯的質疑:“魯兄,這瓜是你這山頭種下的嗎?甜得很呐,可否明日再請我吃一次?”
魯顯聞言,又劈下一塊放到黎安面前:“若是黎兄喜歡,百十個也是有的!”
“那小弟便不客氣了!”黎安埋頭大嚼,汁水糊了滿臉,這般模樣,确實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
黎安不願說,魯顯也不再問了,幾日後,黎安便告辭離去,走時依舊穿着那一襲白衣,手裡提着一壺酒,肚裡塞了滿滿的西瓜。
盡管官府沒再追查清風寨,事情卻遠沒有結束。蕭逸對清風寨了解甚深,而她謝安白卻對蕭逸知之甚少。她本隻想對清風寨斬草除根,如今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也不能就這樣放過。
“我既已深陷泥潭,姐姐的路必須是一片坦途,日後定平步青雲。”謝安白從懷裡掏出一隻玉制短劍輕輕摩挲着,那是黎瑛雪在她六歲時為她準備的生辰禮。
如今初秋時節,南方小城裡吹着微微的風,令人神清氣爽。房梁上的謝安白撕着一隻燒雞,就着剛打來的一壺清酒,享受着寂靜微涼的夜晚。星辰滿天,催人流連。
伴着星辰,謝安白沉沉睡去,直到巳時才幽幽轉醒。
謝安白一躍而下,随意找了家小店打了壺酒,又買了兩張糖餅,往蕭宅走去。
“何小元,今日可有何動靜?”謝安白将其中一張糖餅遞給蕭宅門前一個灰頭土臉的乞兒,低聲問道。
名喚何小元的乞兒低頭咬了一口糖餅,撕下一大塊來,含糊不清地說道:“今日清晨蕭寅進了宅子,這好幾個時辰了,還未見出來。”
“謝了!”謝安白咧嘴一笑,将剩下的那張撕下一半遞給乞兒,将另一半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