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白聞言,放下西瓜起身朝魯顯抱拳道:“人選我已有數,隻是這人我今日便要,萬不會負了魯兄的信任。”
“莫不是你明日便想動手?”見黎安如此急切,魯顯也猜了個大概。
“明日蕭逸要親自送些物件進京,虎躍谷是必經之路。我欲将埋伏設于此。”謝安白早有預謀。
“黎兄既不願意入我清風寨,又何至于為我清風寨謀算至此啊!”魯顯感激道,“初見時黎兄救我一命,那日黎兄又代我赴約踏入那虎狼之地,如今又為我清風寨算計蕭家,魯顯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說罷,魯顯就要往地上跪去。
謝安白趕忙扶起魯顯:“魯兄不必如此,你我兄弟本就應該互助,我不願入清風寨是不喜束縛,魯兄俠肝義膽,小弟一直敬仰。”謝安白一番話說得真誠,魯顯不疑有他,隻當他真是散漫慣了。
“名單我已拟好,還煩請魯兄将他們幾人請來議事堂。”謝安白雙手遞上。
“自然。”魯顯應下,轉身離去了。
謝安白仰頭,日頭已經慢慢往西邊去了,時間不多了。
安排了幾人直接前往虎躍谷,謝安白帶着剩下的人往蕭寅的府邸去了。
寅時,不出謝安白所料,蕭寅果真來了。
見到黎安,蕭寅語氣不善:“你是誰?你怎會知道我們蕭家的事情?”
“你們蕭家?”謝安白玩味地說道,“你兄長要将你逐出家門,要将你從族譜除名,你倒是忠心不變啊。”謝安白的話說的實在有些諷刺,蕭寅臉色微變。
“不過是奸人挑撥離間的詭計罷了!兄長自然是信我的!”蕭寅嘴硬道,聲音卻不再強硬。
“若你真這麼想,此時便不會在這裡與我費口舌。”謝安白不想跟他這樣糾纏下去,“你兄長本就疑你,甚至視你為異己。這些年你不問家業,可他從未停止過對你的懷疑。你心裡清楚,今日之事不過他的借口而已。”謝安白字字句句戳着蕭寅的肺腑。
聽着謝安白的話,少年終于控制不住,抽泣起來:“少時兄長待我極好,我也并無與他相争之意,為何如此不容我?”
謝安白輕輕攥拳,卻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少年的肩頭:“人本自私,家業之大他有獨占之意也算是人之常情。隻是有些傷人罷了。”謝安白說着,遙遙望向遠方,古早的記憶在腦中翻湧。
憂傷的情緒隻在謝安白臉上停了一瞬,那俊俏的面容又變得冷淡,聲音恢複如常:“你若不想坐以待斃,不如真的争一争。如今你兄長已然不容你,日後的為難隻會愈甚。”
少年的臉上蒙上悲傷。
謝安白明白,蕭逸于蕭寅亦父亦兄,蕭寅敬他重他,可終究情抵不過利。商賈人家,如此也是常事。
隻是蕭寅年紀尚輕,于他,确實殘忍。
“若這便是我兄弟的命運,若書中所載的悲怆之事我也必須經受,便如此吧。”沉默良久,蕭寅擡頭看向謝安白,目光悲涼堅毅,“請少俠賜教。”
商賈人家的孩子,即使再情真,也終究本位為重。謝安白在心裡冷冷道,收起了最後的愧意與同情。
“我既然決意助你,自然已經有所準備。”謝安白負手而立,“今日你兄長啟程進京,約莫午時過虎躍谷,戲台已經搭好了,蕭少爺是否願與我同去賞戲?”黎安一臉笑意,仿佛是真要去看一場精彩的戲劇。
蕭寅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就這樣将自己和兄長的命運交到眼前這位捉摸不透的少俠手中似乎實在有些不妥。一時間,蕭寅心生退意,至少,得知會一聲。
“清晨露重,少俠可否在此稍候,我回府取件衣裳。”再帶上兩個人,蕭寅默默想着。
計劃已經和盤托出,事情便再無轉圜的餘地。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發。
“衣裳我有的是,若少爺喜歡,我身上這些你也盡可拿去。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出發才是。”謝安白笑意不減,揮手示意幾人團團圍住蕭寅。
真是太年輕了,這樣的生意竟然一個人來做。謝安白回身腹诽,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實,她也不過十來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