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對手是個符修,腰間别着符筆和黃紙。此刻眼珠朝下頗為輕蔑地瞟了宋鶴林一眼。
宋鶴林一看見他也收斂了嬉皮笑臉,穩步上台和他平視。
銀官師姐走上高台開始巡視今日的試煉進程。四方比試台上也各自站了今日的試煉的兩兩對手。
“今日淘汰賽,勝者獲第二輪資格,敗者出局。”
銀官師姐的聲音借着傳聲符咒在廣場上散開。“比試開始。”
四方比試台上驟然刀光劍影,符紙與陣線交織。
宋鶴林上一世其實已經走過這個流程了,知道這場淘汰賽他必定會拿到進入第二輪的資格。要不是第一輪就遇到徐柯這個人,他這個比别人多學了九個月的也不至于淪落到要來淘汰賽的地步。
宋鶴林這樣想着:剛好,可以拿這個淘汰賽的人來試試手。反正最後他都會赢。
銀官師姐昨晚剛好教了他一招劍法。
于是宋鶴林手腕一轉,劍鋒之上劍勢突變。
在高台之上視察的親傳弟子很快就認出來這是銀官的風格。銀官的劍其實和她很像,平和淡然,一收一放全都挑不出錯處,與她交鋒的人就像是去北地淋了一場雪,輕飄飄地就敗了。
鳴召峰的親傳大弟子一眼就認出來了,和銀官笑說道,“銀官師姐,昨日給你家的這位小弟子補習了吧。”
銀官點頭,“昨日師弟确實和我學了幾招。”
鶴林師弟這麼快就能将她昨日新教的劍法學了個三成像,可她面上卻不見任何贊賞。
“可師弟他的對手看起來用符也用得不錯,師弟不該如此輕敵。”銀官皺眉說道。
對手實力不明,鶴林師弟就用這場比試來試招,實在是有些不明智的莽撞。
果然,那用符的小弟子倏爾發難,一筆成符,如此迅速地畫出了五張黑符。而後那五張黑符就迅速地飛向宋鶴林。
宋鶴林連忙躲閃,可還是被已經鎖定他氣機的黑符擦出幾道血痕。
這一場景在他的記憶中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明明很輕易地就将對手打敗成功晉級。
宋鶴林心下着急,對手卻絲毫不減勢頭再次迅速地畫出了七張符。
七張符很快朝着宋鶴林飛過來。
“不行,不能輸。我答應不給師姐丢臉的。”宋鶴林心下這樣想着。可七張符基本将他圍困,他要想赢就必須接住這七張符,還得不留空隙開始反擊。不然就會被對手牽着鼻子走,讓他一直畫符宋鶴林就完全落于被動。
他咬牙,橫擺自己的腰腹硬接住這七張符,而後撐着被符紙戳地滿是血迹的腰腹開始出劍。
那人似乎因為宋鶴林這般不要命的打法驚訝了片刻,被宋鶴林硬抗符咒還被他上前刺了一劍。但也隻是怔愣一瞬,而後又開始畫符進攻,竟然又是十張符咒。
....不行,十張符咒....他根本避不開。
剛剛堵上重傷代價铤而走險出劍,宋鶴林以為自己會赢下這一場。結果卻事與願違,那人吃了他一劍,竟然還有氣力來畫符。
要輸了....
十張符已經徹底鎖定宋鶴林,按說這時候比試就應該終止。畢竟隻是入門試煉也不應該輕易下殺手害人性命。
可那十張符非但沒有停止,反而還直直朝着宋鶴林的要害之處飛來。
“北鬥台,比試結果已出。”銀官察覺到了不對,開口道,“比試點到為止,住手。”
前腳銀官的話語才出,她揮手間産生的銀色靈力就已經飛到了宋鶴林面前替他格擋住了這十張符咒的威力。
那人還是一筆不停,繼續拿着符筆一言不發地畫符。又是十張符,那人顯然支持不住一下子畫這麼多符,鼻頭已經有鼻血落下。
高台上巡視的親傳弟子皆看了過來,銀官見事态不對勁立馬下台飛身前往北鬥台。
那十張符下去,毫無還手之力的宋鶴林不是重傷就是破道。
銀官一面護好宋鶴林,一面抽出腰間神木卦,單手打出一道艮卦。
艮卦的卦辭飛出,直接破開了即将要宋鶴林性命的十張符咒,符紙失去靈力飛往半空。艮卦的威力卻絲毫不減,飛往擂台邊的對手将他打落。
宋鶴林在暈眩與漫天飛舞的符紙中,看見了那一條飄舞的寶藍色雲紋縧。
“師姐,對不起。”宋鶴林腰間被黑符重傷,氣息虛弱還拉住了銀官的衣角喃喃道。
“沒事的。”銀官朝着宋鶴林溫聲安慰道,輕柔松手想要将他交給修丹藥的弟子照看。
宋鶴林卻抓着銀官的衣角不肯松手,銀官沒辦法,示意醫者就地給他簡單處理傷勢。
銀官的視線看向那在入門試煉就痛下殺手十分不對勁的弟子。他被銀官擊落後沒有發出任何響聲,而是在落地之後軀體就化作了一團灰燼。
灰燼經風不散,在地上彙聚成了三個字。
——無有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