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出來當天，正好是周五下午放學，班主任喜氣洋洋地拿着成績單沖進教室。

那個時候徐昭正在寫題，周圍的同學們一如既往地打鬧，這些不曾影響徐昭半分。

周圍同學曾背地裡說徐昭像機器人一樣可怕，無論女生男生，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平時吃飯回宿舍都會結伴，但是徐昭不，她吃飯早起去教室都是一個人。

曾有女生想要邀請她一起，最後被徐昭婉拒了。

班主任沖進來大聲說，“徐昭，還學呢，校長找你去他辦公室，你這次是第一名！全年級第一！甩第二名三十多分！”

刹那間，整個班級都安靜下來，接着爆發出歡呼聲，徐昭手中的筆掉落，她其實預料到了，可事實真正發生是和預料到了是不一樣的。

考完後老師會發每一科答案，徐昭記得每一張卷子，她估分的時候，除了語文這種她實在拿不準的科目，其他科目客觀題基本上都和滿分大差不差。

“走啊。”班主任笑着說。

徐昭站起身，她開口，才發現嗓子竟幹澀得厲害，“好……咳，好的老師。”

第一名，徐昭接過成績單的時候，心髒都還在跳動——這也是她以後學生生涯唯一一次激動了，此後拿過再好的成績，徐昭都沒有這般激動了。

“徐昭同學，我們一緻認為，這個擇校費啊，隻要你這一學期成變化不大，我們就退還你的全部擇校費！”校長笑眯眯道，“要是你後面考得好，我校還會有額外的獎勵！”

退還全部的擇校費！徐昭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微笑道，“謝謝老師！”

今天彭斯羽她們沒來接他，徐昭一個人去買了一個劣質蛋糕回家。

上樓的時候，她又遇見那個小孩兒了，他依舊在角落哼歌，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爸爸遺忘在角落了。

徐昭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分出一小塊蛋糕遞給他。

小孩兒眼神麻木，低垂着頭，似乎沒想到一直漠視他的“煞神”會主動給他食物——“煞神”隻有家裡大人一起的時候，會對他釋放出善意。

“煞神”笑着說，“好吃吧？”她又伸出手給他看一張單子，笑容不懷好意，“我叫徐昭，第一行那兩個字——也不知道你認不認字。”

小孩兒看了一眼後狼吞虎咽着蛋糕，徐昭慢條斯理地收好成績單，笑容惡劣，“畢竟也沒見你上過學。”那一瞬間，徐昭承認，她把這小孩兒看成了假想敵。

大概是報應吧，小孩兒狼吞虎咽完蛋糕後猛地沖向徐昭，徐昭一個趔趄，不過幸好蛋糕沒有掉落在地。

徐昭陰沉着臉看過去。

男孩兒的眼神更冷，“我叫劉莺，我，認，字。”他似乎明白自己被蔑視了，隻能盡力維護自己渺小的尊嚴。

他誰也沒有告訴，徐昭放學回家的時候，他會跑到樓道的窗戶那裡，小心翼翼地看徐昭背着書包回來的身影。

“哦，和我有什麼關系。”徐昭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魯莽了，不鹹不淡道。

“走了，”徐昭遞給他自己沒喝完的水，“要嗎？”

劉莺盯着她沒動作，小小的身子滿是抗拒。

“随便你，畢竟也不知道，你今天又是幾點才能進家門了。”徐昭站起身拎着蛋糕離開。

她離開後，劉莺才迅速拿過那瓶水繼續窩在門口，對門的鄰居出門扔垃圾，看見他後嘟囔了一句“造孽哦”就離開了。

劉莺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人們的好意、惡意。

但似乎隻有徐昭的惡意讓他感到渾身難受，隻有徐昭偶爾的善意讓他雀躍。

那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孩兒，他在鄰居們中閑聊聽過，似乎也是被撿來的，被她家幾個大人撿回來的，幾個女人自己都養不活卻送她去讀書，是個命好的。

說不羨慕是假的，劉莺抱着水瓶昏昏沉沉睡去了。

晚上，出租屋裡的人陸陸續續下了班，姚莉是最後一個，她進屋的時候，屋子裡的人熱熱鬧鬧着。

姚莉疲憊地進屋煩躁道，“幹嘛呢，這麼晚你們不休息幹嘛呢。”

幾個人笑容滿面地看着她，就連最愛和她拌嘴的何瓊這次沒急着還嘴，反而欣喜地盯着她，最後，徐昭拿着成績單舉到她面前。

“莉姐，第一名！甩第二名三十三分。”徐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都遙遠了。

姚莉一把拿過成績單，成績單上第一行明明白白寫着徐昭，她撇過頭，何瓊笑道，“徐昭，你莉姐都高興哭了，看來很高興啊。”

徐昭繼續說道，“校長還說了，要是下次成績變化不大，六萬多的擇校費就全部歸還！”

“去你的，誰還在乎那六萬塊錢，”姚莉用力抹了一下臉，“你以後可是要讀清華北大的！”姚莉小心放下成績單，随即沖進廚房拿出幾瓶青島啤酒。

她放下後，徐英小心拿過成績單愛不釋手，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