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照晚被扔在某酒店滿臉黑線,她本來相當期待的自駕遊變成了跟團,或者說這本來就是慕容烨原本計劃的一部分。
他不着調,北歐分院這兩人更不着調,雖說是實習,但埃納爾更是連任務性質到底是B級還是C級都沒分清楚。
學院各分部駐點都設置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出來交通不方便,所以在外面又給她重新訂了間酒店。
雖然慕容烨說可以再給她配輛車,但魚照晚想了想萬一她開着車撞上大冰山,不知道該賠車還是賠冰山,以學院的尿性保不齊還會用導緻全球變暖這種理由扣她學分。
而且在冰島不能直接用國内駕照,還得讓學院遠程提供駕照的翻譯和公證。
于是她提着包,坐上了某輛私家小團出海觀鲸的船,團内算上她一共七個人,大家用中文聊得非常和諧,有一種在大東北海岸線邊遊玩的感覺。
出發前惡補的英文和冰島語一點沒用上,不過她沒覺得惋惜,而是興奮地幫其餘人調試相機設備準備拍攝鲸魚噴水。
冬季,冰層比以往都要厚重堅固,大塊碎冰卻還是在峽灣内相互碰撞,海上溫度驟降,防寒服幾乎也擋不住卷着冰霧的風,刮在面上是刺骨的冷。
極夜期間光明僅有幾個小時,海上再次暗了下來,可他們連鲸魚的影子都沒見到。
有點小失望,不過1月觀鲸本來就是件碰運氣的事。
導遊早就預料到了,正在愉快地表示Aurora Forcast上的Kp指數預測大于3,看不到鲸魚的話轉為追極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天邊的雲層正在彙聚,冰島天氣變化無常,看起來是要下雨了,海上遇到大雨可不是什麼好事,況且他們坐的隻是一艘小船。
這又和冰島氣象局網站的預測背道而馳了。
現在正值冬季,單純的暴雨也謝天謝地了,魚照晚摸摸自己的防寒服,上面已經開始密集地落起白點。
下雪了。
随着雪點越來越密船上的人終于開始慌亂起來,催着趕緊返航。
隻有魚照晚低着頭,緊張地在手機上戳戳戳,她在給慕容烨發消息。
【學長,我請問,海上的冰川也算建築體嗎?我記得課本定義是自然形成的類建築體都有可能被它們附着發生畸變.....】
大家都在擔心風浪颠簸的問題,而隻有她看見了,此時本不該出現的綠色極光。
它們本應隻在晴朗的夜晚出現,此時浮動于霧蒙蒙的雨雪間,綠得詭異而妖冶。
她沒缺乏常識和神經大條到在接受了學院世界觀後還會覺得在雨雪天出現極光是很正常的地步。
她發出信息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完全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話,因為早在出發前,她已經看過了西爾萬電腦中的影像,巨大的冰川之中藏着藍色的不明建築,隻是方位不一樣。
捕鲸船當前的位置和那座冰川出現的地點可以說截然相反,風馬牛不相及,甚至可以說畸變冰川的坐标地點都已經被标記好了,就像其餘固定的寄生建築一樣,它本不該随着洋流移動。
“返航返航!别過去了!”魚照晚跳起來,跑到船長面前嚷嚷。
“我們正在返航的路線上,小姑娘你好好坐回去,别掉海裡了。”
船長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的中文雖然夾帶口音,但還算流利。
“不不不,”魚照晚拼命搖頭,面對這些還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性的人,她手足無措,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得換個方向,不能往那兒走了,那裡...那裡”
但很快,她的聲音便消失在了茫茫海面,與此同時,其餘人終于看到了自暴風雪中洶湧而來的極光,它們是液态的,猶如天穹裂開的傷口,正絲絲縷縷地往外滲着綠色的血液。
人們都說,看到極光時宛如身處于孤獨的世界盡頭,而當看到極光之下那座聳立如高山的冰川時這份孤獨中平白增添了幾分因震撼而帶來的恐懼。
他們從未見過海上這般龐然的冰川,巨型沉船的龍骨尚凍結在它的内部,保持着昂首的姿态,似乎還能聽見它曾經壓碎浪花的咆哮。
魚照晚唯一慶幸的是她在前一秒向慕容烨發送了她的坐标位置,否則後一秒她就會因為學院手機斷網失去聯絡徹底消失在茫茫大海上,她和慕容烨隔得太遠了,不像上次處理黑塔的時候,學院手機還勉強能有點信号,現在,她徹底進入了寄生建築的領域,相當于進入平行世界,除非有人從外界打破兩個世界的界限,或者她親手拆了這座寄生建築。
她要怎麼憑借自己貧瘠的隻上了一學期課的知識保護自己不會變成一條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