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照晚提着行李箱,急得在校門口團團轉,她發現她回不去學院了,轉了半天天空還是這麼明媚陽光,一點沒有陰氣沉沉的樣子。
那很好了,她拖起行李箱,轉身準備回酒店再擺爛一晚順手點個麻辣小龍蝦享用最後的晚餐。
可惜有不合時宜的聲音叫住了她,甯晴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襲來,生怕不能共苦。
她的體能補考測試過了,卡在開學前獲得刑滿釋放一天。
學院的入校程序統一調整了,新發的校園卡金光閃閃,在校門上順手一刷的時候頗有逼格,就是因為打卡系統十秒更新一次特定刷卡姿勢,所以容易失靈。
門口保安亭的大爺瞅來瞅去,也沒明白為什麼最近在校門口擺出各種扭曲且奇怪姿勢擺拍的學生驟然多了起來。
魚照晚揉揉因為狂凹造型有點酸的腰,這絕對是技術部的惡趣味,打卡姿勢裡居然還能刷出一字馬。
除了防住僵屍類的靈魂圖騰不知道還能防住誰。
她慢吞吞地拖着箱子,聽甯晴野開始細數學院最新規章制度的不公,然後用行李箱裡塞得滿滿的零食和剛買的小吃堵住她的嘴。
可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甯晴野嗦掉了骨頭上最後一塊烤鴨肉,目光炯炯。
“所以你們倆現在怎麼樣了?”
魚照晚躊躇半天,最終還是選擇用最官方的回答“沒有啦,學長他大概還在北歐養傷。”
甯晴野看上去有點小失望,然後她又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對了,你要文包嗎?”
“什麼文…什麼包?”
魚照晚疑惑,然後因為意識到了什麼耳根子泛得通紅。
“我才不要看!”
她義正辭嚴,眼神堅毅。
當晚,她默默點開了甯晴野發過來的大量txt文包,全是之前論壇上她都還沒來得及看就被管理員标紅挂掉的文帖,限制級翻牆都未必能翻過去的那種,還是鏡像。
好變态但是好上頭,魚照晚打開了新大陸,罪惡地在淩晨四點依舊海棠花未眠。
于是第二天她頂着黑眼圈趕早八死氣沉沉出現在怪物科學院的樣子把餘問水吓了一跳,後者欲言又止,接着笨拙地整理詞彙說了一大堆類似于都上大學了談戀愛也沒有什麼反正人也死不了等一兩個月就回來了節哀順變總之亂七八糟的話。
然後他看着對方依舊呆滞的眼神歎了口氣,對于這種情感問題他沒有處理經驗,畢竟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帶的學生居然真的悲催到不僅畢不了業還單了大學整整四年,現在躺在大西洋彼岸勉強吊着口氣,怎麼看作為導師都難辭其咎,于是安慰的話語更顯得蒼白無力。
大一下的課表沒有太大變化,還是大課居多,魚照晚是在宿舍自調雞腿肉料汁時才發現自己今晚居然被單加了一門靈體實戰課,不過排課時間很短,隻有正常課程時間的一半。
奇怪的是課程也沒有标注具體教師的姓名,更像是臨時起意的安排。
靈體實戰課本來是大二才有資格進入模拟大樓挑選武器進行基礎訓練的,但她的情況很特殊了。
金腰帶徹底變成了一條蛇骨镯,現在就盤在她的手腕上,比她的靈魂圖騰好控制得多,镯子取下來順手一揮就是條泛着青金色的骨鞭。
就是把宿舍裡看上去就很貴的穿衣鏡加衣櫃一起給打裂了,魚照晚撿殘片的時候心也碎碎的。
她看了眼時間和教室地點,提着裝殘骸的垃圾袋出門。
約定教室在模拟訓練大樓的頂樓走廊深處最後一間房,很繞導緻她因為迷路卡點才到。
那是一扇生得很是奇怪的門,一半是歐式複古極繁風,一半卻是貴氣的雕花中式門頭。
兩邊浮雕也各有不同,左面是伊甸倒挂,撒旦堕天,右面是阿鼻地獄,閻羅幽冥。
魚照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她總覺得上面的浮雕蛇一樣在動,森羅地獄似乎要倒扣過來覆滅天頂,門邊有黃銅色的牌子,擦拭得很幹淨但已經有些包漿了,上面的字基本和背景色融為一體了,在暗光下不太看得清。
她伸手拉住門上的環扣輕輕扣了扣,裡面沒有人應答,但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了。
一股混着陳舊檀香氣的味道撲面而來,來自中間那張雕刻着人面浮雕的烏木長案,上面的細香幽幽将燃燼了,旁邊的橡木書櫃高聳至天花闆,擺滿了皮革封面的古籍,書脊上刻着燙金的《靈魂解剖學》《禁忌儀式考》等大字。
非常古樸大氣的一間辦公室,天鵝絨窗簾被拉開一半,整座學院在高處一覽無餘,各大教學樓燈火通明。
辦公室裡沒有人,可魚照晚卻從進來那一刻前就有種被全方位窺伺的不安感,這可不太像是能上實戰小課的地方。
她剛剛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卻突然看見書櫃陰影中慢慢浮出了一個漆黑人影,人影在地上滑動然後立起,逐漸有了顔色。
那是個老者,靛青色的考究中山裝熨燙如刀裁,銀發整齊梳在腦後,眉峰如碑,脊背瘦硬如竹骨,眼尾雖褶皺細密,但不難看出年輕時的俊秀模樣。
他正從胸前口袋抽出隻黑金鋼筆,順手批閱文件時像在勾生死簿。
魚照晚一直以為學院中的教授都是比較年輕的人,畢竟慕容烨說過建校曆史不過短短幾十年,可眼前這位讓她平生出一種自民國伊始就存在的時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