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說得極為突兀,在這個寂靜異常的房間顯得格外聒噪。
沈锏側目看去,林垣穿着最簡單的衣服,腦袋上的碎發因着汗珠貼在臉頰,兩隻圓眼更加雪亮。
更像小貓了。
而手中的那根糖葫蘆,就是出門玩耍帶回來的戰利品。
“很好吃的。”小貓喵喵幾聲,一定要主人認可他的捕食能力。
無端的,沈锏繁雜的心情忽然松散了些,心底不由動了動。
“拿來。給你發那麼多工資,總算有點回報。”沈锏昂首道,似是一點也不在意。
“這是拿我以前的錢買的。”
你的錢我都存起來了呢。
“怎麼,太多用不到?”
林垣聽見這話急忙刹車,也不敢說自己存錢幹嘛,隻能幹嚎,“當然不是,我有用的!”
沈锏也不是真的過問林垣用這錢來做什麼,既然給了他從不多問。
況且,林垣一個窮人突然拿那麼多錢,肯定都存在銀行,還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不成?
沈锏撕開外面包裹的塑料袋子,咬下一顆冰糖葫蘆,酸澀的口感席卷舌尖。
他酸得眯了下眼,就見林垣臉上凄凄,看上去比他還不高興。
沈锏嚼着山楂,看他一臉不高興,以為是被剛才的事情吓到了。
“聽見了?”
“沒,沒聽見!”林垣很快反應過來,立刻說道。
他又不是傻子,要是說聽見了,萬一沈锏殺人滅口怎麼辦?
沈锏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來沈家的時候,做過體檢沒?”
“......做過啊,很健康呢!”林垣沒想到話題一下拐這麼大,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那你年紀輕輕,耳朵不好?”
“......”林垣算是明白了,沈锏這是鐵定想殺他滅口。
這種秘辛别人都避之不及,他這麼油滑都說沒聽見,沈锏竟然還要挑開。
沒眼力見!
林垣氣鼓鼓,沈锏倒是一點也沒意識到。
“聽見了就聽見了。”沈锏往後靠去,“我又不是皇帝,聽了就要砍你的頭。”
難道不是嗎?
林垣幽怨地看了眼沈锏。
接收到信号的人輕笑了下,“這個事情誰不知道?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我又不心虛,沈家心虛才是。”
沈锏又咬下一顆糖葫蘆,“我來沈家,不勞辛苦帶他們賺了多少?”
“他們環遊世界,我伏案開會,誰心虛還不知道。”
林垣想到了老宅那個孩童的話,怪不得沈锏這麼讨厭不幹活就拿錢的人,合着對比實在太明顯了。
不過他自己代入了一下沈锏的角色,感覺也能理解沈锏的心情。
換誰,誰都不高興。
不過,剛才沈老爺子那麼生氣,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但他也沒問,安靜得坐在一邊。
沈锏吃完糖葫蘆,把簽子遞給他,評價道,“這個有點酸,下次别買了。”
“......好。”林垣看着光溜溜的簽子,沉默了瞬應下。
剛才的事情便被這麼蓋了過去,兩個人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一個重新充當起了老師,一個老老實實抱着本子坐在旁邊聽講。
分明是性格不同的兩個人,但莫名默契地做了同一件事。
林垣一直學到了晚上,脖頸都變得酸痛。他放下書,和沈锏一前一後洗漱好,就見人忽然招手叫他過去。
“怎麼了?沈總。”林垣擦了擦頭發走過去,俯身看沈锏手中的平闆。
“過兩天有一場酒會,我們得去一趟。”沈锏說着,“C市的那群小孩也要來一趟,要去看看。”
“那幾天應該有點忙,你最好這兩天就把重點背一背,要是回來抽背,你沒背出來。”
沈锏瞥了眼林垣,語氣帶着威脅,“那天晚上就抄一百遍吧。”
“......什麼?”
一百遍!
林垣倒吸一口氣,兩眼一黑!不是,他也不是一定要去啊,他待在這背書不好嗎?
沈锏怎麼一邊帶他去,還得要求那麼多啊?
“你是一定要去的。”沈锏冷眼看着平闆裡的新聞報道,嗤笑了聲,“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把你滅口了呢。”
林垣湊近看清楚了,那則新聞是在說‘沈锏在C市受了傷,眼瞎了,同行的omega被滅口了。’
底下的風言風語實在多,猜測也五花八門。
林垣看着那些網友的評論,覺得有些震驚。
“他們怎麼亂說話?”
“瘋了吧。”沈锏用腳趾想也知道這群人到底在做什麼。
也是,他都在趕盡殺絕了,跳腳也是正常的。
“我還活着呢。”林垣往下看見了不少為他‘平叛’的言論,仿佛下一秒就要申冤了。
沈锏好笑地聽着林垣的語氣,手指忽然被一滴水砸中。
他擡頭一看,林垣離自己太近,腦袋都要碰上他的額頭了。還沒幹透的水珠落下,還有的滑入燙紅的皮膚裡。
沈锏看着林垣脖頸間的紅暈,喉結快速滾動幾下。因着剛洗完,林垣并沒有貼抑制貼。
蒸騰的栀子花香飄入神經的鼻間,像是一股熱氣将他團團圍住。
偏是林垣還無知無覺,身子更是往下,嘴裡嘟嘟囔囔沒停。壓根不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有些不對,五月多的天氣,穿得如此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