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哪吒本體戳戳敖丙的臉,手感真好。
“我有一問。”他沒敢接着二人分魂傻傻地雙雙替死的話題,避開問道:“幽精哪裡學來的塑身之術?”
他捋了捋自己飄揚的頭發,疑惑道:“他也就多了一輪的記憶,會陣法我不說什麼,障眼法連我都瞞住,我也不說什麼,可重塑肉身這事他哪學來的,我都不會!”
前世師父早就重傷閉關了,學不着;今生師父也不是不着調的模樣,且不認識少年模樣的哪吒,碰見這般可疑之人必會有所提防,更不用說教他塑身之法。
其實哪吒最意外的還是自己手藝居然變得這麼好,居然能拿藕粉塑出眼前如此精緻漂亮的小龍,而不是那幾個奇形怪狀的藕團。
幸好幸好,不然敖丙可要惱了。
敖丙笑着撥開哪吒的手,摸摸自己臉上被哪吒戳過的地方,道:“他隻說是太乙師伯幫忙。”
說到這,哪吒可要算賬了:“嚯,師父早就恢複記憶了罷,敖丙你還同他一起瞞我!”
敖丙低下頭,心虛道:“是,說師伯讓你去陳塘關找神魂也是托詞,那時師伯也剛恢複記憶,我想着你還未想起前世,還是不要讓你煩心,可還是逃不過你眼睛。”
哪吒十分費解:“别人都是直接恢複記憶,輪到我師父,怎麼口音體型一塊變了?”
敖丙猜道:“大抵是一時飲食無忌,攝入過度,迅速……呃,豐滿了罷。”
哪吒一改過往尊敬态度,斷言道:“就是胖。”
李靖方才同殷夫人出門談心,收拾殘局,交代侍從,為他倆留出空間,如今正以托塔的姿勢,捧着一盤殷夫人親手做的點心進門。
他乍聞此言,嘴比腦子快,下意識道:“孽障!不可妄議師長!”
人未動,混天绫先一掙,哪吒也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呸!你——”
敖丙眼疾手快,一腳踩下混天绫,一手抓住飛旋迸火的乾坤圈,另一手捂住哪吒的嘴:“哪吒!李叔叔!”
父子倆面面相觑,心裡都明白這是莫名其妙觸發了這一世遺留的相處方式。
李靖一皺眉,急道:“吒兒,爹向你道歉。”
哪吒手忙腳亂地摸出帕子,紅着臉給敖丙擦掌心裡他的口水,一邊擦一邊對着李靖道:“我錯了爹。”
父子倆聲音碰在一處,而後俱是笑意。
突然一道聲音闖進來,蹦蹦跳跳似的憨态雀躍:“徒弟!好徒兒!我到喽!”
哪吒不消去瞧就知來人是誰,抱着手臂,拉長音喚道:“師——父——”
太乙一手抹着鼻涕,一手提着根雞腿,晃着圓胖的身軀,大搖大擺走進來,聲如洪鐘:“孽徒啊孽↗徒!啊啾!你→方才↗是不是在↘嘲弄↗為師!”
哪吒抓着敖丙的手一抖:“……你還是閉嘴罷,師父。”
他實在不習慣失去蜀地口音的師父,隻剩一驚一乍的語氣,精髓都沒了,聽得渾身難受。
38.
對于二人聊的塑身之術,太乙真人有話要說。
今世哪吒出生時,他還很瘦,仙風道骨,令人信服,收了哪吒作徒弟後的第六年末,他碰見了一位戴着玄色鬥篷的人。
說是碰見也有些不恰當,那人其實是自己尋過來的。
對方遮得嚴嚴實實,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隻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睛,深邃中沉靜與癫狂并存,像是一簇深海之下無聲爆燃的烈火。
與前世還須争取十二金仙之稱位不同,今生十二金仙實為元始天尊十二親傳弟子統稱,不須争搶,已落其位。他作為天尊座下第五徒,法力強勁,威嚴顯露,竟在此人手下屢屢敗績。
對方赤手空拳迎戰,對他的招數了如指掌,偶有錯判失手,也很快補漏,數十招數皆蠻力化解,百般法寶俱難近其身,令他愈打愈是心驚。
直至對面将九龍神火罩随手貫在地上,猶有餘力地收回手:“我來并非是要同你打架,而是有所求,何必鬧得如此劍拔弩張。”
太乙真人盯着他指尖烏黑利甲,不似常人的紅眸,而後捋一把拂塵,淡然道:“僅以魂魄之體,便能損我法器,道友修為高深,老道實在佩服。”
來人似乎不意外他會猜出他的魂體狀态,也不在乎他藏于話中的試探與挽尊,且并未否認太乙對他身份不凡的隐約猜測,依舊戴着漆黑鬥篷不欲露面,開門見山道:“我要借用你一樣法寶。”
太乙見他一副“即便不借,我也會搶”的模樣,無奈道:“哦?道友且說何物。”
對方勢在必得地一挑眉,一直保持的沉穩無波的神色下,那雙朱瞳蓦然鋒芒畢露:“你的七色寶蓮。”
太乙面色一沉。
39.
這人言語果斷,保證絕對會還,還向他讨了口訣方法,這才離去。
太乙真人縱然無奈,還是信了,隻是事後多加追查他的身份,可惜無果——此人詭異十足,好似憑空出現一般,既無活氣,也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