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不是吧。”
山下智的笑帶着她看不懂的惡意,眼神像粘在皮膚上的口香糖,上下掃過她洗得泛白的校服裙角。
“這不是一年級的霧島嗎?怎麼在這裡啊。”
到底被他看到了。
愛歌厭惡的皺起眉,轉身要往繞着他的方向走。
山下智快步追了上去。
“這個出口方向是歌舞伎町,果然你在做爸爸活吧?”
她咬着牙反駁:“我沒有。”
“别說謊了,大家都在傳的。”山下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每天都在看東京的消息嗎。”
手腕被他上前一步鉗住,愛歌聞到對方身上混着煙味的廉價發膠味,喉間湧上酸意。
山下的指尖掐進她腕骨:“開個價吧。”
周圍的行人腳步匆匆,有人放慢半秒,側頭瞥了一眼他們,又迅速移開視線,始終沒有任何人停下。
憤怒和恥辱在她麻木的神經裡格外清晰,又遙遠得如同隔世。
愛歌早就預料到不會有人幫她,她想大喊出聲。
身體應該動起來、應該打這個家夥或者罵他一頓,可她又沒辦法控制自己,甚至開始感覺這具身體根本不屬于自己。
心情的反應投射到身體,發抖、想吐,頭痛……
好難過——觸感和聽覺變得奇怪,一切都離她很遠很遠。
各處擺放的LED燈牌藍光在愛歌眼前晃成破碎的光斑,她盯着那抹冷光,覺得自己被封在灌滿水的玻璃罐裡,動了動嘴,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她感覺自己跟周圍人群格格不入,像與真實世界隔着厚厚的玻璃罩子。
“放開她。”
耳邊聽到的聲音朦朦胧胧的,随後,一隻手将山下智的手狠狠揮開。
愛歌大腦混亂,擡眼看見藍紫發色少年站在她身側。
他挽起的校服袖口露出結實的小臂肌肉,指節因用力泛白,把山下的手鉗制住。
那是個很漂亮的少年。
他胳膊上的肌肉、語氣和站姿,包括過于鋒利的眼神看不到一點女性化特點,可他給霧島愛歌的感覺就是這個人極其漂亮。
“你,你知道這女人她特别喜歡玩弄男人嗎?”
“向她道歉。”
“她做爸爸活,老子說了實話,憑什麼要老子道歉!”
愛歌感到自己像旁觀者在水裡聽到他們的聲音,用盡全力才打破那層限制她呼吸的屏障。
“我沒有。”她聲音微弱的反駁,“我沒有做那些事情!”
山下智冷笑:“大家都這麼說的,你如果沒做,别人怎麼會說你?”
“你這麼喜歡聽别人的話,那你總該聽到我說的話了吧。”
藍紫發色的少年容貌美麗,沉穩的眼神如淬了冰的銳利冰冷。
“現在,向她道歉。”
他握緊山下的手加重了力度,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自然,有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以為你是誰啊?”
山下智罵罵咧咧地轉身,被他露在外面的肌肉吓了一跳,遠處甚至跑來幾個穿着和藍紫發色少年同色系衣服的人。
人太多了,打不過。
識時務者為俊傑,山下智咽了咽口水,拽掉他的手,轉身就要走,順便無能狂怒。
“臭小子,老子懶得理你。”
與藍紫發色少年擦肩而過時,山下被猛地拽住後領。
愛歌聽見布料撕裂的輕響,也是這點聲音,讓她渙散的意識回到身體。
藍紫發色少年松開手,從錢包裡抽出張紙币扔在地上:“賠你的校服錢。”
“我說了,向她道歉。”
空氣似乎凝固了三秒。
眼見那群土黃色校服的少年們越來越近,山下智喉結滾動着吐出模糊的“對不起”,惱羞成怒的走了。
“那個,謝謝,我把錢給你……”
愛歌低着頭向少年道謝,有點無地自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是想澄清自己說過千萬次、别人就是不肯相信的話。
“我沒有做他說的那些事。”
“我知道。”
看出愛歌的不安,他冷漠的臉稍微笑了一下,隻是這點笑就融化了所有冰冷銳利,漂亮的驚人。
他從背包裡拿出單獨包裝的濕巾,撕開封口遞給她:“擦一下眼淚吧。”
愛歌接過濕巾,看到少年指腹有層薄繭,像長期握器械留下的痕迹,而她自己的手在劇烈顫抖。
他說道:“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越是優秀的人,越是會被嫉妒針對,他是嫉妒你。”
“總有些人喜歡在背地裡說優秀的人壞話呢。”
嫉妒?
她有什麼好被嫉妒的。
軀體化的病症讓愛歌看上去呆呆的站在那,說不出話。
“幸村!”
遠處傳來一個人的呼喊,紅發少年狂奔而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和少年相同的土黃色運動服的人,看上去是同行社團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