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把腳步也拖慢了。
他不想回家,也不希望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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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他跟封存分了兩頭洗澡。秦情全程心不在焉,傻愣愣站在噴頭底下,幾乎沒怎麼動。
某部分的他,仿佛仍舊徘徊在屋外的大雨裡。
原來雨淋在臉上的感覺是這樣潮濕黏糊啊,像融化的糖水。
秦情閉上眼睛、仰頭、張嘴,淋浴噴出的水敲打在他舌頭上,有點癢,又不隻是癢,因為是帶着力度的,所以還有點疼。他喉結滾動,有溫熱的水順流而下,滑進喉嚨。
他突然又覺得寡淡,他想要咽下的,不是這種寡淡無味的東西,他想要珍珠糖,想要肉桂粉,他想要腥、想要辣。
他——
他想要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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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換下的衣服走出浴室,秦情先把它們扔進洗衣機,然後順勢一拐去了廚房,在冰箱裡翻翻撿撿,找到了肥牛、洋蔥,還有昨天被封存随手放進冰箱,連保鮮膜都沒有包的剩米飯。
秦情把洋蔥切了細絲,又給肥牛焯水撈出,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憑感覺調了個深棕色的醬汁。米飯是在微波爐裡熱的,熱飯之前還順手另起一鍋水,焖了兩顆帶殼的雞蛋。
封存擦着頭發走到廚房,秦情正好端着兩碗飯朝外走,跟他撞了個面對面。
“這麼有本事,溫泉蛋都會煮啊?”
秦情一挑眉毛:“拿兩個勺子吧。”
封存越過秦情,抽出了兩隻不鏽鋼勺,他走到餐廳,剛一坐下又站起來:“喝點兒?”
“我嗎?”秦情問。
封存點頭:“當驅寒了。”
“大夏天軀什麼寒。”秦情搖頭,“我不喝,我醉了沒人管你。”
封存趴在椅背上笑:“你沒來我家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就想說有我無我,沒差呗。”秦情用勺子戳開雞蛋,蛋黃流出來,挂在牛肉和洋蔥表面,亮晶晶的,他随便拌了兩下。
封存露出無奈的表情,轉身拿酒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多出了一個暗色酒瓶,還有一個透亮的小杯子。
秦情看着瓶身上的日文标簽,問:“清酒嗎?”
封存點頭:“這瓶是你哥買的。”他沖秦情笑,“真的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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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半,秦情接到了一個陌生的海外來電,聽到父親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他條件反射地端坐了身子。
“你不在家嗎?”對面說,“物業檢查天然氣,說家裡沒人,這麼長時間沒你信兒,我擔心你在外面出什麼事。”
你是擔心天然氣出事。
秦情放下勺子說:“我在存哥家裡。”
“封存?”
“嗯。”
“怎麼跑那兒去了。”
秦情抿了下嘴唇沒說話,封存伸手,把電話接了過去。他站起身,往花園方向走,停在了屋檐下方,外面就是雨幕。
“叔叔,是我。”
......
秦情望着他的背影,眼皮抽動了幾下,他聽不見二人的談話内容,心裡有些煩躁。
五分鐘後,封存回到餐桌,把手機還給他:“我早該跟你爸打個電話,之前想起過幾次,都被别的事情耽誤,一打斷,就忘了。”
“他無所謂的。”秦情說。
封存倒也沒反駁:“打個招呼總沒壞處。”
“你跟他聊什麼了?”
“沒什麼,問候了幾句。”
兩人默默無語坐了一陣,這陣沉默秦情很熟悉。每次封存聊過秦晝相關的話題後,都會露出這種表情。
又過了四五分鐘,封存冷不丁發問:“志願填了嗎?”
“馬上都快出錄取通知書了。”秦情說。
“第一志願填的哪兒?“
秦情略顯心虛:“就......河東區那個理工大學。”
“離家挺近的。”
“嗯......”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今天過來拿東西的人,是誰啊?”
“俞舟,你不認識。”封存說。
“我今天在遊泳館碰到舒維哥,他也提到了這個人,但......語氣怪怪的。”
封存不痛不癢地“嗯”了聲:“他們都不喜歡他。”
“為什麼啊?”秦情沒忍住,問了出來。
“他是我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