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情對角落的男孩兒吹了個口哨:“你倆付錢了嗎?”
男孩愣愣點頭。
“火腿腸拿着走吧,西瓜汁下回來喝,”他指着潘博,“讓他免單。”
倆男孩兒瞄了一眼大門口,顫巍巍不敢動。
潘博指着後廚方向,還沒說話,四條腿兒飛一般地沖走了。
王鵬笑着鼓掌:“知道我今天來幹什麼吧?”
秦情站起來,對他笑:“來餐廳嘛,當然是吃飯。”
潘博眨了下眼睛,把趙小蘭往角落擠了擠,他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了輕微的抖動。
王鵬上下打量秦情,用很關切的語氣問:“你傷好啦?”
秦情點頭:“好了,鵬哥。”
“長記性了嗎?”
“長了,鵬哥。”秦情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那幾個大個頭,“大家要吃什麼,盡管點,潘博今天心情好,他請客,”笑了笑又說,“茄盒和蝦餅都不錯,還有鮮榨的西瓜汁。”
王鵬走到秦情面前,眼睛死盯着趙小蘭不放,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老子要吃這個。”
秦情臉上仍舊是笑,他拆開一雙新的一次性筷子,恭恭敬敬遞過去。
王鵬拍開他的手,又随手一掀,裝了綠豆沙的杯子“啪啪”落地,發出脆響。
趙小蘭攥緊潘博手指,用力閉了下眼睛。潘博的目光掃過門口那幾個人,心髒咚咚,跳得慌,隻祈禱小姨能夠晚些回來。
“鵬哥,這是什麼意思?”秦情問。
王鵬轉頭看他,端起一杯西瓜汁,直接從他腦門兒上淋了下去:“什麼意思?就這個意思。”
秦情舔了嘴角的汁水,又用手背蹭了下眼睛。隻聽“咚”的一聲鈍響,王鵬被他卡住後頸,直接按在了炸串盤子裡。
“你他媽瘋了!還敢搞我!”王鵬用力呸開一片粘在人中處的卷心菜,“上回沒受夠!?”
門口三個大個頭“蹭”地一下站起來,但也隻是站起來而已。
秦情看了潘博一眼,潘博低聲對趙小蘭耳語,趙小蘭連連點頭,跑去了後廚方向。
“鵬哥不是要吃這個嗎?”秦情抓起一把雞米花,用力往他嘴裡塞,“吃啊。”
“你他媽——”王鵬被他轉過腦袋,正面朝下,哼哼唧唧的,一個字兒也說不明白,卯足了勁想往後轉,也沒能移動分毫。
秦情貼到他耳邊:“鵬哥,我上次卸你胳膊,你找人撞斷我肋骨,一來一回,挺公平,這件事情早就可以結束了,不配讓你惦記到現在。”
王鵬伸長手臂胡亂地抓,秦情扣住他的腕子,别到身後:“你知道潘博家的店在哪,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如果你當真戀戀不舍,我可以陪你玩。”秦情揉了揉他的後頸,“鵬哥,隻要你沒膽子撞死我,咱們就可以一直玩兒下去,看誰先膩,好不好?”
這回王鵬不說話,也不掙紮了。
秦情吸了吸鼻子,輕言細語地說:“你要是同意一筆勾銷,就舉起右手,比個‘耶’。”
王鵬僵在原地悶了幾秒,不情不願地舉高右手,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潘博站在旁邊,又是覺得可惡,又是覺得可笑。
秦情松開手,王鵬從盤子裡擡起臉,油炸的貝貝南瓜被他壓成了泥,此刻在唇周糊成一片,潘博硬是咬着牙齒才憋住笑。
秦情抽了幾張面巾紙遞給王鵬:“這盤沒法兒吃了,還有什麼需要,讓潘博重新炸吧。”
王鵬用紙巾用力抹了臉,一擡頭,看見秦情,西瓜汁粘在他的頭發、脖頸、還有雪白的衣服上,血一樣,陰森森的。
他從凳子上站起來,想要用力把紙巾摔到地上,力剛使出一半,又猶猶豫豫收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左右看看:“大家說到底,都是一個學校的,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他梗着脖子看潘博,“今天的事,你給我道個歉,就算了。”
潘博連連點頭:“不好意思鵬哥,今天是我們招待不周。”
王鵬擺擺手:“行了,”他轉身邁了幾步,又回頭指了潘博一下,“以後别這麼做生意!”
王鵬等人走後,潘博去櫃台找來濕巾:“你不怕他心一橫,當真找機會撞死你啊?”
“你瞧他那慫樣,他敢嗎?”秦情坐在凳子上擦臉,“他要真是那号人物,我立馬跪在地上磕頭求大哥原諒。”
“你倒是能屈能伸。”潘博說到這,打電話把趙小蘭叫了回來。
秦情黏黏膩膩的一身,怎麼擦都是白費,也沒什麼吃飯的心思:“趙小蘭應該吓着了,你多關心一下,我得回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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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情走到家門口才想起來,今天跟封存說了要和朋友吃飯,這麼冷不丁地回家,一身臭汗混着西瓜水,被問起來,還真不知該怎麼解釋。應該先随便找個地兒收拾幹淨再回來的。
可現在人都已經到這了,讓他再冒着烈日出門,秦情也有些不情願。他心一橫,開門進屋,一樓沒有瞧見封存的身影,就在他安下心來,邁出步子往樓上走的時候,他聽到花園方向傳來女人的尖叫,還有封存的笑。
媽的,這次該不是柯舒維在看片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