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存賴在沙發上不動,他側頭望着秦情。還沒開始喝呢,就有種迷離之感,不是他特意為之,而是這雙眼睛在夜色與燈光的烘托下,半睜半閉,勾得秦情心裡緊。
“要喝什麼?你自己去看吧。”封存說。
“我怕選到你不喜歡的,踩雷怎麼辦。”
“除了你哥買的清酒,還有最底下那幾瓶茅台,其他都是我的口糧。你直接把櫃子推倒都不會炸雷。”封存靠在扶手上,對他動了動手指,“去吧,挑個好看些的杯子。”
秦情對自己的酒量沒數,在這之前,他隻跟潘博喝過兩回啤酒,在抽煙喝酒這種壞習慣方面,他比外人以為的要純情很多。
冰箱裡有啤酒,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秦情原本就是沖着借酒壯膽去的,指望啤酒?那得喝到什麼時候。他今天晚上就是不死心,就是非得發生點什麼!
圍着酒櫃轉了兩圈,秦情拿出了一個看上去還算小清新的瓶子,透亮透亮的,表面有類似地球儀形狀的白色花紋。
這是一瓶金酒。
封存看着茶幾上的酒瓶子笑了下。這玩意兒他不怎麼直接喝,但滾一圈都不會踩雷的話是他自己說的,所以,也無所謂吧,本來就是陪小孩玩玩。
秦情打開瓶子就聞到一股很舒服的香味,然而入喉的感覺卻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整個呼吸道都火燒燒的。
封存看着他悄悄皺眉的模樣,勾起了唇角:“冰櫃裡有凍好的冰塊,需要的話,自己拿。”
秦情拎着一小桶冰回到客廳,他沒上沙發,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背對着封存,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嚨裡倒酒。
怎麼回事?
說好的酒壯慫人膽呢?
除了喉嚨火熱之外,腦子明晰得像塊鏡子,喉嚨的刺激反倒還讓人越來越清醒了。該慫還慫,該怕還怕。
靠靠靠!秦情加快倒酒的速度,喝出了一種沖鋒陷陣、舍生忘死的氣勢。
“诶,”封存用腳背碰了碰秦情的後背,“慢點兒。”
秦情回過頭,這才發現封存的杯子還空着:“我給你倒。”
他眼神都變得飄忽了,聲音還很正經。封存沒忍住,笑了出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秦情揉了下眼睛:“沒怎麼,暑假快結束了,放松放松。”
封存伸手拉他胳膊:“坐上來。用後腦勺看人,好像我把你得罪了似的。”
秦情撐着膝蓋,又重新往沙發上爬,失力一晃,險些在茶幾上磕到腦袋,好在封存眼急手快把他拽住了。
“差不多行了,”封存伸手,想要拿走秦情的酒杯,“這酒度數不低。”
秦情卻護寶一樣抱在懷裡:“我沒喝醉,腦子清醒着呢。”
“那聊聊天吧,看你一個人喝悶酒,我很無聊的。”
“不是喝悶酒。”秦情眨巴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反駁道,“我隻是想喝快一點。”
封存看着他微微發紅的鼻尖和眼眶,明顯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講話的尾音拖得又很黏糊,顯然是有點上頭了。
封存順着他的話說:“好,你不是喝悶酒,你隻是想喝快一點。”
秦情用力點頭。
“為什麼要喝快一點啊?”封存笑着問。
“因為、因為我太膽小了......”
怪不得不想回房睡覺了,搞半天是做夢吓着了。封存伸手拍了拍秦情的肩膀,白天緊繃的肌肉在酒精的催化下徹底放松,此刻的秦情就好像一隻毛發蓬松的、耷拉着耳朵的大狗。可愛得很。
封存情不自禁地,碰了碰他的耳朵。
秦情猛一激靈:“幹什麼!?”
“你的耳朵會動嗎?”封存饒有興緻地看着他,“小貓小狗聽到自己喜歡的動靜,耳廓就會上下移動,你會不會這個?”
“我會。”秦情說着,老實動了下左耳。
封存“噗”地笑出來:“不是,還真會啊。”
“你喜歡嗎?”秦情說,“你喜歡我可以經常動的。”
封存說:“我覺得你有時候很像個人,有時候又很不像個人。”
秦情咂摸了一陣:“那不就,橫豎都不是人。”
封存又笑了:“反應挺快,沒醉啊?”
“我說了沒醉啊。”秦情轉頭,睜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封存。
一、二、三、啪!
腦袋一垂,額頭砸到了封存肩膀上。
得,斷片兒了。
封存搖着頭笑了笑,伸手去推秦情的頭頂:“醒醒,勞您大駕,上樓再睡。”
秦情動了動鼻子,發出了類似豬仔狼崽的哼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