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在大庭廣衆之下言明傾心有夫之婦對她而言已是冒犯。王大人,非禮勿言這四個字您一個禮部侍郎應當比我這麼一個醫學士還要清楚才是。”
“強詞奪理。”王允梗着脖子強調,“我不與小人計較。”
“我是小人還是君子,娘娘自有定奪。”留給王允一個嚣張的笑容,蘇寒清刻意偏頭,語氣嬌嗲,“娘娘是吧。”
無端聽到這嬌嗔,陸扶搖被激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隻能無奈應道:“是是是。”
說完,陸扶搖便對着王允說道:“他雖犯渾,但說的也在理。你若不煩他,聽聽便是了。”
對于這兩個人的争執陸扶搖在是無可無不可。隻是再吵下去,她今日可看不了這好姑娘認親了。
“微臣謹聽娘娘教誨。”王允向陸扶搖行禮。
陸扶搖看着王允行禮,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王硯知。
和王允不同,她太安靜了。
太安靜了。像是冬日的水一樣,結成了厚厚的冰,将所有的波濤壓在了冰面下。
好像他們談論的人并不是她。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任由母親、堂兄、甚至是她這一個陌生人決定她的去留。進宮做王太皇太妃的養女也好,回家做王家小姐也罷,她對這些好像并不在意。
可陸扶搖生性惡劣,偏偏想看看這姑娘心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她偏偏要将冰塊砸開,将裡頭的水攪動起來。
“人人都誇你,硯知,你可有話要說?”陸扶搖看着王硯知擡頭茫然擡頭,有些失望。
也許是她看走眼了吧,這個姑娘其實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大膽,甚至還有一些怯懦。也不知道從牡丹宴到今天,她經曆了些什麼,整個人的魂像是被抽走了,渾渾噩噩,不複當年。
“回娘娘,妾身隻是在祖母身邊學了《女誡》《女則》罷了。關于四書五經也隻是學着玩,權當識字罷了。”王硯知擡起頭勉強笑道,“至于婚事,許是妾身真不通情趣,不識宮規,吓跑了昌王殿下,讓姑母和娘娘費心了。”
聽着王硯知那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陸扶搖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幾日,王家怎麼把人調教成了這樣?
“識字便好。蘇寒清笑笑,對着王允說道,”至于四書五經,宮中女官倒也有所涉獵。雖比不上前朝諸位大人,但教導王姑娘倒也是綽綽有餘。
“娘娘可喜歡這王姑娘?若是喜歡不若将她收作義女,留在含元殿伺候也算是一樁美事。”
正吃着點心的李旭輪聽到蘇寒清這話語,頓時撲倒了陸扶搖懷裡。
“母後,旭輪不要義姐。母後說過的,母後隻有旭輪一個孩子。”
李旭輪一邊說一邊扭着身子,活脫脫像是停在柳樹上的毛毛蟲。粘人而不自知。
“母後自然隻有旭輪一個孩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陸扶搖在她懷裡撒嬌賣癡,陸扶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扶額。當真是第一粘人毛毛蟲。
可是李旭輪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壤在陸扶搖懷裡,眼睛确是烏滴滴地轉着。
“母後,要不讓那王姐姐做蘇寒清的義女吧!”
語出驚人,驚得陸扶搖摸李旭輪頭發的手也不由一頓。
“萬萬不可!”
“硯知雖是我王家旁支,但也是高門嫡女。蘇寒清你一個鄉野村夫也妄想攀我王家這條高枝?”
“不過是陛下稚童的戲言罷了。王大人為何如何激動。”蘇寒清假作聽不明王允的話語,可面上盡是挑釁,“是吧?娘娘。”
陸扶搖沒回答,隻是看着王硯知。她還是低着頭沒說話。
誰能想到的,在場最為反應激烈的既不是當事人王硯知,也不是一直出言替王硯知回答的王夫人,而是偶爾出言的王允。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這王家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人都是往上走的。一個飽讀詩書端莊識大體的姑娘就算是配哪家公子都是一段姻緣佳話。不是陸扶搖瞧不起人,隻是一個癡癡傻傻的親王,還不至于王家幾次三番促成一段姻緣。
結親不成,如今又要将人送到後宮。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陸扶搖沒說話,滿室氣氛一時固住。
王太皇太後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忙笑着為衆人解圍,“我這侄女可真是讨人喜歡。怎麼人人都要和我争?”
“是呀。”陸扶搖終于笑了起來,可眼睛還留在王硯知身上,目光幽幽似潭水,深不可測。
“硯知。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