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沈濃睡側身讓過。
喬宥邊嘟囔糟糕邊上樓。
沈濃睡是程機的外置眼線,被他看到就相當于程機、周酉乃至半個複興社都知道。别人都無所謂,唯獨周酉他最擔心。那個人精早晚會猜到他是為情報而來,進而利用谷裕控制他。讓他們倆都踏進鬼門關。
最差的路罷了,不是沒走過。他歎了口氣,推開外間會議室的門。
12時01分。
穆靳不太懂照顧植物,把綠植灌得快淹死了,底下的盆浸滿了水,鑰匙上差點長青苔。
喬宥戴着手套用鑷子夾出鑰匙,小心翼翼擦幹淨,手帕上隻有水漬,沒有多餘的痕迹。幸虧還比較幹淨,否則清楚痕迹和還原現場要多廢很多氣力。
12時02分。
辦公室的門反鎖兩道,鎖孔和地毯未灑灰,可安全站立、放心開鎖。喬宥挑出對應鑰匙,對準鎖孔輕推,逆時針旋轉兩圈,鎖芯發出咔哒輕響。門鎖解除。
門把手上有薄薄一層粉,喬宥将之全部拂去,随即蹑手蹑腳地閃進屋内。
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光亮,屋内昏暗如夜。大燈開關上也有設計用來采指紋的機關,他不敢開燈,隻是打手電筒照着走到辦公桌附近。
穆靳最信任的抽屜是右手側第三個,多數絕密文件都栖息于此。
喬宥仔細檢查有無防開鎖痕迹,确認老頭沒作多餘布置後開始艱難分辨正确鑰匙。
12時03分。
第四把了,還不對。喬宥盡力管控焦躁,穩住動作将倒數第二把未試的鑰匙插進鎖孔。
成了!他低頭在袖子上蹭去汗珠,拉開抽屜。
文件整整齊齊地靠右上角碼放,前十份都是不同将領各自的計劃書,簽着□□親筆所寫“絕密”二字。第十一份是軍事部署,第十二份是進攻路線,第十三份是戰鬥序列。喬宥咬着手電筒,逐個解開纏線。
12時05分。
從前在德國時老師常留二三十頁需要背熟的理論,隻給半個星期的時間。喬宥時常叫苦不疊,但今天他終于明白這四年的意義。十九頁文字密密麻麻的部署,四十四張地圖,近百條進攻路線,他睜眼閉眼,兩遍就複刻在心裡了。
12時16分。
他幾乎是滿頭大汗地退回到外間會議室。
沒人來過。沒人發現。隔壁政訓處值班的幹事們也沒有任何動靜。
但萬不可松懈。他提心吊膽地将粉末均勻地灑在門把手上,僞裝得和之前一樣。
鑰匙也塞回老地方,那個被水淹沒的小湖。
12時18分。
他從容走向幹事們的辦公室。
既然與程機遲早一戰,不如讓我率先發難。他問最靠近門口的職員:“還有人來過主任辦公室嗎?”
“沒有吧。”
“程處長呢?”
“他也來了麼?我沒看到。”
“沈組長不是在樓下等他麼?”
“呃……那我不清楚了。”
“好吧。”喬宥别有用意,“看緊點,主任辦公室裡都是重要機密,不能馬虎。”
12時25分。
喬宥駕車駛入轉角,辦公樓最後的影子消失在後視鏡中。他已離開可監測範圍。
下樓的時候沒看到沈濃睡,這小子肯定蹲在哪裡掐着他的時間。放個衣服要十七分鐘麼?很難給出合理解釋。
但他顧不得這許多,現在拼的就是速度。隻要能把情報及時準确地送出去,立于危牆之下也不要緊。
他迅速尋了個僻靜地方停車,拿出紙筆。
必須立刻把記憶中的東西寫下來,大腦忘性大又愛加工,再等個十分鐘早改得面目全非了。
戰場如太平洋,記憶出現細小差錯便如蝴蝶扇動翅膀,輕而易舉就能引起一場滅頂海嘯。
這樣的錯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