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開始有意識的呢?
豐川鈴好像沒什麼印象,但妮妮每一隻兔子布偶的記憶她都有,當然也記得還是嬰兒的妮妮得到第一個兔子布偶時燦爛的笑容。
小孩子真是讨厭啊,白白軟軟的一條團,明明還沒有牙齒,卻還喜歡啃來啃去。
明明一看到就會被爸爸媽媽阻止,還是會趁家長不注意的時候糊布偶一身的口水,搞得人家酸酸臭臭的,不得不被洗掉,然後就抽抽鼻子,哭成一團。
小小的身體竟然能發出那個響亮的哭聲,拼盡全力表達自己的不舍。
後來妮妮有了好多兔子布偶,直到現在,哪怕在未來,也一定會一直一直增加兔子布偶的數量吧?
但是沒關系,每一隻兔子布偶妮妮都愛,每一隻兔子布偶都是豐川鈴。
溫柔乖巧的,說話溫聲細語的妮妮,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了呢?這之間似乎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改變是潛移默化的,每一個轉折點豐川鈴似乎也能說上來。
乍得一看好像從“靜香”變成了“胖虎”,脾氣和之前判若兩人。但是,那孩子的本質從來沒有變過。
所以才會讓人這麼舍不得。
夏日祭典後的日子似乎和之前沒什麼區别。
那天晚上,看完煙花,大家又玩鬧了好久才散去。
月上中天,夜空像無邊無際的海,星子如細碎的流沙鋪成銀河,波光粼粼。因風而沙沙作響的樹葉回顧着不久前的熱鬧,豐川鈴和石上優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安靜。
安靜。
安靜......
實在是太安靜了,到底為什麼這麼安靜啊?
因為是萬人矚目的夏日祭,即使結束了,路上依舊車水馬龍。車子鳴笛的聲音,人類交談的聲音,還有小動物的叫聲,即使是夜晚也算是熱鬧。
但身邊這個人,明明平時像個話痨一樣叽叽喳喳,仿佛有說不出來的話,此時卻安靜的不得了,人在這裡走路,魂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果然很不對勁吧?
再一次停下來拉了一把不知不覺落後的豐川鈴,石上優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他斟酌着言辭:“越走越慢了啊。”
腳步再次齊頻,豐川鈴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他。
“怎麼了嗎?最近很不對勁......今天晚上還總是走神,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擔憂的眼神是有溫度的,硬要說的話,有點燙,令人想要逃避。
豐川鈴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說。但眼前這個人無數次幫過自己,就算說的颠三倒四,想必對方也能理解吧?
“石上,你說......”
在對方開口前一直默默等待的石上優:“嗯?”
豐川鈴擡頭看着高懸夜空的明月:“愛是什麼呢?”
“......”
等出一個完全在預料之外的問題,石上優:“......哈?”
這家夥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個問題也太羞恥了,萬萬沒想到能在三次元聽到這個問題.....不對,這家夥本身就不是人類,問出這種問題好像也很正常......
但是太籠統了,根本沒辦法回答啊?!
如果這是在某個遊戲裡,這一定是會影響接下來劇情分支的重要問題吧?必須謹慎回答......
就在石上優努力回想和豐川鈴相處的點點滴滴,企圖從中找到對方想要的答案時,豐川鈴停下腳步,并且拉了他一下:“石上,到家了。”
石上優從思緒中回神,注意到周圍熟悉的景色:“唉?真的啊。”
遊戲裡不是這樣發展的......
不對,應該說是,遊戲裡會給出選項,而不是讓人漫無目的地思考。
石上優歉意地看着她,撓了撓頭:“抱歉,我好像也沒有答案。”
豐川鈴的眼睛暗淡了一瞬,然後面色如常地搖搖頭:“沒什麼,是我問的太沒頭沒尾了。抱歉,很奇怪吧?”
“......沒什麼。”
為什麼會發展成互相道歉啊?石上優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豐川鈴揮揮手:“我那先回去了。”
“嗯,拜拜。”
石上優注視着她的背影,等人進去了才轉身回家。
豐川鈴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和月光一樣安靜地籠罩着她。
但是打開門,卻隻能看到一片黑暗與寂靜,緊接着,月光和那道視線都被關在門外。
這真的是人類的家嗎?
明明妮妮無論多晚回家都有溫暖的燈光迎接她的,雖然是個表裡不一的暴躁女人,但櫻田萌子,那家夥勉強也算是個好媽媽吧。
不,應該說,以人類的标準她已經是很好的媽媽了。
而這個身份和名義上的父母隻是純粹的交易關系而已。
豐川鈴打開開關,燈光立刻裝滿整個玄關,她不适應地眯了眯眼,思考要不要找個保姆阿姨,讓她每天開着燈、做好飯等自己回來。
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她有太多事情不能讓别人知道,也不想讓陌生人入侵自己的私生活。
一步步往卧室走,一路上每一個燈都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