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底部距離地面大約三層樓高,坑底有兩個相對的通道,石坑的底部凝固着一層褐色的液體,空氣中腐爛的血腥味十分濃郁。
當應厭聲接近深坑的時候,一聲瘆人的慘叫聲從其中一個通道深處傳出,又戛然而止,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
應厭聲的臉上挂着冰冷的笑,轉過頭,對桑芷琰說道:“開始吧。”
開始什麼?
桑芷琰的身形一僵。她對此間的事情一概不知,哪裡知道應厭聲到底是什麼意思。
應厭聲臉上的笑意加重了。
冷汗順着桑芷琰的後頸滾入她的衣襟之中,她仿佛感覺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難道她已經暴露了嗎?
這個念頭剛在她的腦海中出現的時候,她身後的一名侍女忽然躬身,應道:“好的,家主。”
原來應厭聲吩咐的并不是她。
桑芷琰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冷空氣倒灌進胸腔之中,帶來了冰冷的刺痛。
應厭聲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轉身看向了坑底。他示意桑芷琰上前一步,與自己并肩而立,觀看接下來的一場好戲。
桑芷琰心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恐怕應厭聲口中的好戲并不是什麼好東西。
很快,就有兩道身影從黑黢黢的通道中出現。桑芷琰的瞳孔緊縮,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成了拳頭。
那是兩個瘦骨嶙峋的人族。
甚至,他們已經算不上人了,他們的皮膚如同紙張一樣蒼白,泛着不祥的青灰色,那根本就不像活人的皮膚。
但是他們的确是活人,他們的胸腔還在劇烈地起伏着,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帶着紅色的血沫。
應厭聲的聲音很輕,仿佛從世界的另一端傳過來:“今年的藥人蠱很快就能制成了。”
話音落下,坑底的兩個人族都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怒吼。那不像人類的聲音,更像叢林中的野獸,憤怒的背後壓抑着難以消除的恐懼。他們瞪着眼睛,朝着對方沖了上去。
這是一場野蠻的肉搏,沒有任何技巧,沒有任何努力,完全的厮打和啃咬。
他們咬下對方肩膀上的血肉,扣掉對方的眼珠子,再一腳踩爛……
每一次攻擊,他們都是以殺了對方為目的。
而鳳凰神族應厭聲卻站在崖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場野蠻的厮殺,臉上逐漸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殘酷、冷漠,人族在他的眼底隻是一個微小的黑點,是微不足道的蝼蟻。
寒意從桑芷琰的心頭竄起,她的手腳冰冷,後頸上的汗毛根根倒立。
前世她并不是沒有見識過慘劇,但是那些慘劇都沒有眼前的這一幕具有沖擊力。坑底的兩個人的為了厮殺而厮殺,為了打鬥而打鬥,充斥着荒誕的血腥。
應厭聲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場厮殺很快就分出了勝負。失敗者倒在地上,脖子被撕開,汩汩鮮血從動脈中噴湧而出。而勝利者躺在地上,半邊身子浸泡在鮮血之中,目光看向了天空,鎖定了應厭聲。
那目光中藏着熾烈的恨意。
竟然和淩雲看向她的目光相差無幾。
桑芷琰沒有忍住後退了一步。
緊接着,又聽見應厭聲開口說道:“零号呢?放她出來。”
黃衣侍女應是,面無表情地離開。除了桑芷琰一人之外,所有的侍女都對眼前的場景習以為常,幹淨漂亮的眼中盡是漠然。
桑芷琰的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鎮定起來。
她猜測自己很快就能知道關于這個界的一部分真相了。
但是很快,離開的黃衣侍女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她甚至來不及喘一會氣,就看着應厭聲道:“家主,零号,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