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倉被長鞭卷起,随後被龔氏的人帶走。因為被萬俟淵阻攔了一下,桑芷琰失去了吳子倉的蹤迹,隻能循着馬蹄印一路跟蹤,馬蹄的印記逐漸變淡,直至消失……
桑芷琰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
這裡是她剛進入界中的地方。
龔府的大門緊閉,兩側蹲着的石獅子雙目圓睜,猙獰的陰影在臉上蔓延。
桑芷琰站在龔府的門口,舉目望去。高高的院牆遮擋住大部分視野,隻展露出一角不完全的屋檐。屋檐之上伏趴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黑色惡蛟。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尊雕塑。惡蛟尖利的爪子緊緊扣在屋檐瓦片之中,朝着桑芷琰的方向咧開了嘴角,露出了一排利齒。
和中原不同,西域早在一千三百年前就被神族遺棄,變成了神棄之地,至此之後,神族關于西域的記載就少之又少了。所以桑芷琰并不知道眼前的惡蛟代表着什麼含義。
中原的修仙者的力量源自于神眷,信奉的神族越強大,修仙者的實力越強。但是西域不同,被神族遺棄的地方沒有任何神力的蹤迹,但西域依舊存在修仙者,這說明其修煉方法和中原完全不同。
傳聞西域的修煉法則十分邪惡,以燃燒自己的生命力作為代價,而且極其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中原衆人都将西域修仙者稱為魔族。
以上是桑芷琰從書本中獲得的信息。
此時她心底卻産生了一絲猶疑,另一道聲音變得清晰了起來。
【神族當年毅然決然遺棄西域,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為西域修煉的是邪術,而是因為——這是一種完全脫離于神族的修煉法則。
高高在上的神族害怕失去自己的信徒。
害怕人族脫離自己而存在。】
這幾乎颠覆了桑芷琰以往的認知。她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将心底驚世駭俗的聲音驅逐出去。
過了一會,她迷茫的目光才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映月這才上前一步,問道:“家主,我和瑞和圍着龔府行走了一圈,發現靠近西南的院牆最為低矮,院牆之内是龔府的後院,人員稀少。”
桑芷琰點點頭:“帶路,我們從那裡潛入。”
映月點點頭,卻沒有立刻動起來。
桑芷琰這才注意到映月有些猶豫的目光,她回看了回去,問道:“怎麼了?”
映月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家主,萬俟淵沒有和我們一起行動。”
“你在擔心他圖謀不軌?”
映月點點頭。
“我倒是希望他圖謀不軌。”
桑芷琰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萬俟淵對碧落有着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興趣,她試圖将萬俟淵當作探路的獵犬,帶領自己找到前世那把曾經短暫屬于過自己的劍。
一柄兇劍。
正映照了自己的人生。
*
一潛入龔府,桑芷琰就感受到了濃烈的死氣,整座府邸都籠罩在壓抑地腐臭氣息中。府中侍從皆面無表情、行色匆匆。
三人在府中尋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吳子倉的身影。
而龔府的主院守衛森嚴,穿着鐵甲的士兵幾乎将那座院落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桑芷琰三人在主院之外蹲守了半日,終于有了收獲。那位在進入界中見到的領頭的男人大步流星,從外院的方向朝主院走來。
随着他的走動,露出了衣襟之下的黃銅腰牌。
陽光一閃而過,照亮了其上的刻字:宮沢。
緊接着,站在主院門口的一名常服侍衛朝宮沢行禮,嘴唇開合。
遠遠地,桑芷琰認出了那個口型:家主。
她皺了一下眉。宮沢本是龔氏的家主,此刻卻恭敬地等候在主院的門口,等待下人的通報。這隻能說明此刻居住在主院中的那人,身份遠比宮沢尊貴。
但是宮沢為西域世家,遠逃至中原浮遷,這裡怎麼可能存在能讓他敬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