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期伸臂攔下鄭無傷的手,對葛松煙點頭緻意。
“本門弟子,言出必行。”
鄭無傷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吊着嗓子叫了一聲:“少主?”
陸無庸暗戳戳地嘲諷:“神劍門弟子要是幹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勾當,是要受杖刑的。”
“陸仙長多慮了,小女子的蜂蜜,來路清白,品相一流!”
“既然顧少主作保,想來必不虛妄。”葛松煙撚着花白的一尺長髯,笑容可掬,“青兒,你此番遇到貴人了,還不謝過顧少主和這位姑娘?”
常青一拜到地,感激涕零地說道:“靈丹門弟子常青,謝過二位!”
“仙姑客氣了!”何歡兒大度地擺手,“我碰巧知道一個門路,沒想到恰好能幫上仙姑,這也是仙姑的福氣,哈哈哈。”
瞧她一臉得意,鄭無傷不爽到了極緻,“他日,若是你失信于靈丹門,損了神劍門的顔面,我饒不了你!”
“天色已明,老朽該尋門主下落去了。”葛松煙站起身,掃了一眼隔壁屋中的孩童,“青兒,你不必跟着為師,盡快帶這些孩童離開是非之地,回茂城客棧等候。萬年,陶容,你們二人随我尋找門主。”
靈丹門三位弟子同聲應道:“是。”
顧子期道:“葛仙師,這些幼童的安危乃是大事,不如我神劍門派一名弟子同行,可好?”
“實不相瞞,老朽本有此意,可是貴仙門已幫我靈丹門甚多,老朽實在無臉再提出非分之請,故而未敢開口。”
顧子期微微搖頭:“以蒼生為念,乃是仙修本分,何必拘泥于門派?”
葛松煙慨然一歎:“老朽雖久聞冷面玉郎乃是修真界不世出的人物,實則心中竊疑未免有過譽之嫌,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不虛啊!”
“仙師謬贊了。”顧子期向身後問了一聲,“你們有誰願意幫仙姑護送孩童?”
此問一出,鄭無傷和喬無争一同把臉扭向了陸無庸。
陸無庸如坐針氈,擰着眉頭吐出一句:“為何又是我?”
“八師弟最愛與女弟子交遊,最懂女兒家的心思,為此還博得了一個‘護花仙君’的雅稱。八師弟出馬,自然要比我和六師弟合适。”鄭無傷字裡行間滿滿的譏諷。
“鄭二!”陸無庸忿然站起,含怒指向了鄭無傷的頭,“你把我陸無庸當成什麼人了?分明是那些女弟子自己要撲上來!我也頭疼得很!”
“那……穆有容呢?”何歡兒好奇地問。
陸無庸面色一僵,随即惱羞成怒,轉手去打何歡兒。何歡兒把身子一縮,藏在了鄭無傷高大的背影之後。
鄭無傷伸臂擋下了他的拳頭,冷笑道:“八師弟,你自诩憐香惜玉,今日為何打起女人來了?”
“這個麻臉醜女!她算得什麼香,什麼玉?”
“所以,在八師弟看來,隻有貌美女子才為香為玉,當加以憐惜,一旦貌醜,便如瓦如塵,随意打罵也不為過?”鄭無傷冷哼一聲,“不過一個寡廉鮮恥的好色之徒,居然恬不知恥自稱什麼護花仙君……可笑!可笑至極!”
“鄭二!”陸無庸怒不可遏,“你為這個醜八怪罵我,莫非你看上她了?”
“什麼?”鄭無傷一躍而起,“姓陸的,你休要血口噴人!我一看她就滿肚子氣,何談喜歡?”
“哼!振振有詞指責于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嫌棄她?少在那裡充什麼正人君子了!”
“住口!我跟你可不一樣!”
“有何不同?”
“我嫌惡她不是因為她醜,而是因為她觊觎少主!她不配!”
“她為何不配?”
“她長得那麼醜,豈能配得上少……主!”鄭無傷說完,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哈哈哈,打臉了吧?你不也是以貌取人?”
“……”鄭無傷噎了一瞬,氣焰消弭了大半,“我可不會因為女人貌醜就打人……”
“我剛才要打她是因她多嘴!”
“她若是個美人,即便多嘴你會動手嗎?”
…………
何歡兒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笑看鄭陸二人言來語去,一臉津津有味,仿佛他們口中颠來倒去的“她”與她毫不相幹。
“門中弟子如此行狀,讓仙師見笑了。”顧子期對着葛松煙一欠身。
葛松煙撚着長須,朗聲大笑:“唇槍舌劍之間,道心愈辨愈明,一言一行一念,皆為修行。”
顧子期長揖到地,“仙師高論,顧某受教了。無争,你随仙姑護送孩童吧。”
喬無争欣然受命。
在鄭陸二人生生不息的争吵中,葛松煙又交代了常青幾句,遂帶着萬年和陶容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