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風景足夠令人流連忘返，想必山頂的風光必定更加出彩。

莫秉秋用耳朵感受到了單書奕由急而重變得緩又輕的呼吸，猜測單書奕應該已經調整好情緒了。

他站起來蹦跶了幾下，整裝待發看向單書奕，“前面半截稀裡糊塗就上來了，現在想起來好像錯過了挺多風景。還有一小段路就到山頂了，接下來的風景就别再錯過啦。”

單書奕沒有說話，背上背包後跟着莫秉秋走。

“對了書奕，這次你要找的靈感是為了美術大賽做準備嗎？”莫秉秋沒有回頭，但是聲音正好能傳進單書奕的耳朵。

“嗯，這次的主題是生命。”單書奕的聲音悶悶的，想來大概是低着腦袋走的。

路上的人很多，莫秉秋利用自己的身體稍微隔開了部分行人，盡可能的給身後的單書奕制造更大的空間活動。

“生命？可我怎麼記得你這次要找跟運動有關的。”莫秉秋起初有點納悶，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哦，生命在于運動。小單同學很有靈氣嘛，很會化繁為簡哦。”

在他積極的找話題之下，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氛圍倒也不尴尬。

山頂的人也很多，空氣也有些渾濁。期間夾雜着食物的味道，甚至還有些不太文明的煙味兒。

好在有莫秉秋這個輕車熟路的本地人，他帶着單書奕坐在一塊比較偏，但是足夠安全的石塊上。清風拂面，帶來了山林間草木的芬芳，吹散了他們周身缭繞的濁氣。

俯瞰山下風景，這裡能将全市的容貌都納入眼底。置身于天地之間，對于自己個人的感受好像輕了不少。

莫秉秋倚靠在旁邊的樹幹上，注視着單書奕。

單書奕則閉上了眼睛，用其他感官來領略不一樣的感覺。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不知是出于風的作用還是自己的控制。莫秉秋隻覺得，單書奕好像天生就該待在這樣廣闊的地方栖息，而不是被困在一方天地，每天對着井口那一小塊天空枯坐。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出門爬山，”單書奕扭頭對上莫秉秋的視線，他下意識就要低下頭躲避。但他很快就重新擡起了頭，眸光顫動卻堅定地徜徉在莫秉秋的目光裡。

聽見這是單書奕的第一次，莫秉秋的手虛握了一下便很快松開。其實不難猜出來為什麼是第一次，畢竟單書奕之前都是走讀，假期還得在家裡補文化課。加上父母窮養，基本是不會帶他出門的。

想歸想，可莫秉秋卻還是覺得有點難受，就像心裡被丢了一顆跳跳糖，堅硬的糖果似乎還劃傷了心壁。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之前語文老師給我講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總是不理解。直到現在親自置身于這裡，”單書奕将視線挪到身前，張開雙臂，“原來我也隻是一隻蜉蝣，一隻迷途知返的蜉蝣。我沒必要急切的用行動去證明，或者說去感受脫離父母掌控的自己。”

“你能想象嗎，我剛進入大學校園的時候嘗試過抽煙，還想嘗試泡吧。”

莫秉秋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微微瞪大的眼睛出賣了他。或許是用餘光捕捉到了莫秉秋的變化，單書奕輕輕笑了。

“但是隻抽過一根煙，那支煙很嗆，尼古丁的味道也是我最讨厭的苦澀。從這支煙我就能看出來，泡吧我應當也不能适應，所以後面的計劃都泡湯啦。用‘反抗’為名嘗試的一系列事，現在還在堅持的好像也隻剩嗜糖了。”

莫秉秋觀察到了單書奕在陳述這些時不斷摳着石頭的手，再用力一點，或許指甲都該劈了。

是在不安嗎，還是在試探？是害怕自己發現了他并不如人前那般完美就離他而去嗎，是潛意識裡依舊在自卑嗎？

性格的改變不在一朝一夕，他知道單書奕一直都在努力嘗試撞破長久以來束縛着他的牢籠。單書奕不需要别人口頭給予的鼓勵或者勇氣，他已經足夠勇敢了，隻是缺了點方向。以及長久以來的努力在單書奕自己看來并沒有效果，所以有些頹廢和挫敗。

“很自由嘛小單同學，怪不得你的情緒沒有起伏的時候，我的腦袋上頂着的總是雲朵。”他指了指自己頭頂的雲，單書奕順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朵雲。

“雲朵就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它可以是自己喜歡的任意形狀。”

單書奕的嘴唇在嚅動，莫秉秋坐直了身體，眼睛平視前方，“上山的風景錯過了，下山卻還是能補回來。人生的容錯率其實很高的，不信的話我下次帶你逃一節水課，”他朝着單書奕眨眨眼，狡黠一笑，“然後你就會發現，怎麼沒有早點逃。”

單書奕忍不住彎了嘴角，莫秉秋腦袋上的太陽更熾熱了些。注意到單書奕擡眼看了自己腦袋後收斂了笑，莫秉秋拍着胸脯，“沒關系的，我今天戴帽子了，再大的太陽也頂得住！”

他轉頭把包裡昨天買的零食飲料都拿了出來，招呼單書奕一起補充體力。舉起手機，這裡拍拍，那裡拍拍，再加上錄的山間的鳥鳴聲，莫秉秋一股腦全發到家庭群裡。他想讓家人們在繁忙之餘看一抹綠色舒緩疲勞，聽聽鳥鳴親近大自然。

相親相愛一家人（4）

大餅：……

老餅：……

沒餅：……

沒餅：餅餅，你跟媽媽說，哥哥和爸爸誰又惹你了

餅：？

大餅：我沒惹

老餅：誰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