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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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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為河西秦氏嫡長子,文武功業皆屬出色,隻是人生得風流,難免惹上些許時人看來無傷大雅的通病。”

崔蕪在心裡翻譯:好色!

“母親當時名聲在外,以父親的為人,焉有錯過之理?那一年花魁宴,他便裝簡從,隻帶三兩親随,來到楚館之中,一眼看上了當衆獻舞的母親。”

“第二日,他備了黃金千兩,明珠十斛,亮明身份,要為母親贖身,以第九房妾室的身份納入府中。”

崔蕪默默吐槽:好家夥,這都第九房了,看來這位秦節度不是一般的好色。

“母親表面溫馴,與父親郎情妾意,實則不願入府為妾。于是花轎迎親的前兩日,她偷偷收拾好行囊,尋了個借口支開守衛,一個人逃走了。”

崔蕪的眼睛睜大了。

她原以為姚魏夫人的故事又是一個“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初見是美好的,鐘情是刻骨銘心的,奈何人心抵不過流年暗渡,被磋磨得面目全非。

卻萬萬沒想到,姚魏夫人從一開始就不願嫁入秦府。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你母親,她有别的心上人嗎?”

秦蕭搖了搖頭,反問:“你又為什麼逃出孫府,甯死不願為妾?”

崔蕪一陣語塞。

她雖披着亂世名妓的皮囊,卻終究藏着一副受過現代教育的靈魂,“自由”是打在骨頭上的烙印,“尊嚴”是呼吸的空氣、流淌的血液,哪怕衣食無憂,金尊玉貴,又如何能容忍自己困于後院,當一隻永遠不能振翅的籠中鳥?

更遑論要卑躬屈膝侍奉主母,讨好一個從無愛慕,甚至是打心眼裡憎惡仇恨的男人?

但這話沒法跟秦蕭明說,正想尋個理由敷衍過去,擡頭卻與秦蕭靜如止水的雙眸相遇。

沒有任何緣由,她突然就不想說謊了。

“我不願意,”崔蕪說,“不願意對另一個女人伏小作低,每日早請安晚磕頭,就為換她松一松手,讓我在府裡日子好過些。”

“我也不願一輩子隻圍着某個男人打轉,身家性命系于一人,所有心思都用來看他臉色、揣摩他心意。”

“我更不願被困在孫府後院,胸中志向不得施展,連走出府門一步,都得得到孫彥準許。每日裡隻能争寵獻媚,與别的女子相互算計。”

“這樣的日子,和死了有什麼分别?”

她頓住腳步,轉向秦蕭,似自嘲似譏诮:“不過這些都是女人的小心思,兄長胸有丘壑、心懷天下,大約瞧不上吧?”

秦蕭不以為忤,反而道:“少時确實難以理解,因我在父親與嫡母身邊長大,自有名儒教授詩文經義,耳濡目染皆是尊卑有别、嫡庶有分。”

“且嫡母嫡兄待我甚好,父親的其他妾室亦是曲事主母、恭敬有加。年幼時見識有限,對于母親的許多舉動,我都無法理解。”

比如說,為何母親放着節度使府的富貴安逸不要,反而一次次策劃出逃,被抓回亦不改初心,哪怕虛與委蛇、暫且蟄伏,也不過是為了削弱父親戒心,尋機再次外逃。

再比如說,母親從不自甘卑賤,更不願如其他妾室一般曲事主母。晨昏定省,她永遠是缺席的那個。日常相見,她也不會向主母屈膝。

待得稍大些,他懂事了,去偏院探望生母。剛開口叫了聲“姨娘”,自記事起便沉默寡言的母親突然大怒,不許自己這麼叫,甚至不想看到他,或是痛哭流涕或是破口大罵,令他一度不敢涉足生母居住的院子。

“所有人都告訴我,母親出身楚館、身份卑賤,能入節度使府為妾已是天大的擡舉。她卻這般輕狂任性,處處僭越,不甘以妾室自居,反而倚仗父親寵愛妄圖淩駕主母之上,實在是輕浮下賤,不懂禮數。”

“所有人都這麼說,我便信了,哪怕心裡惦記母親,明面上也不大敢去瞧她,唯恐被嫡母或是嫡兄知道,誤會我助長生母氣焰。”

“等我再大些,父親對母親的癡迷逐漸淡了,也或許是對她的桀骜執拗、不肯屈服厭倦了,他娶了别的妾室,有了新歡。”

“失了父親寵愛,母親的處境一落千丈。嫡母和嫡兄自不會與她為難,下人們卻懂得見風使舵,送去的飯菜都是隔日所剩,平日裡更是拘在院中,不許踏出院門半步,與你口中的籠中鳥雀無異。”

“我那時并不理解母親的苦楚,雖心疼生母,卻也覺得是她咎由自取。直到某一晚,外頭敲過三更,母親身邊的侍女偷偷尋到我,說母親病得很重,快不行了,嫡母不許請郎中。她把母親随身的白玉佩給了我,說是我八歲生辰時,母親尋了最好的匠人雕琢而成,求我看在母子情份上,為她尋個郎中。”

“我尋來郎中,郎中卻說,母親這些年思慮過重、郁結于心,已是油盡燈枯之相,回天乏術。”

秦蕭低頭摁了摁眉心,突兀地住了口。

他至今都記得那時的心情,先是覺得不可思議:母親還不滿三十,正值女子盛年,如何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繼而哀痛懊悔:再如何怒其不争、心存埋怨,終究是生身母親。這些年,他于兵事上的天分逐漸顯露,連父親都誇贊不已,本以為得了父親青眼,便能為生母争光,不求寵幸如初,至少衣食無憂,不至于出門閑逛都需看人眼色。

若能更進一步,他希望自己強大一點,再強大一點,保護母親不受欺辱,乃至有朝一日,從母親眼中看到疼愛驕傲的神色。

但他沒機會了。

“後來我才知曉,自認識父親以來,母親足足逃了三次,前兩次都被父親抓回。第三次,她做了極充分的準備,連父親都毫無頭緒。”

“但父親就是父親,他隻做了一件事,就逼着母親自己回了頭。”

崔蕪似有所悟:“他是不是用你母親身邊人的性命要挾她?”

秦蕭蓦地看向她。

崔蕪聳了聳肩:“這很難猜嗎?居高位者從來看不到底下人,當初孫彥也用這招威脅過我。”

秦蕭:“你是怎麼做的?”

星輝之下,崔蕪容色皎潔、如玉似璧,精緻的眉眼間卻掠過極冷戾的神色:“我告訴他,盡管殺。底下人幫着他阻我生路,便是我的仇人。即便他不殺,來日狹路相逢,我也不會手軟!”

秦蕭:“……”

他搖了搖頭,卻又釋然:若不是這等殺伐決斷的性子,如何能于陣前刺殺鐵勒大将,又如何拿得下華亭縣城?

“可惜我母親不比你決斷,”他語氣沉沉,“她回來了,自此困于後院,再不能出府一步。”

“父親為拴住她,斷了避子湯。很快,母親有孕。”

“她是個極自強自愛之人,斷不能忍受卑事主母,更無法接受所生的孩子喚自己為‘姨娘’,這輩子低人一等。幾番想落胎,卻終究沒舍得。”

“她被父親斷了逃路,折了羽翼,困在牢籠般的後宅,已然心力交瘁。而她拼命生下的孩兒,不知她的苦楚,不明她的怨恨,反而責備她不守規矩、不安本分,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終于将她逼上絕路。”

秦蕭語氣極淡,一雙眼眸瞧着崔蕪,又似是透過那張同樣豔絕人寰的面孔,看見早已逝去的另一人:“她臨終前,我不顧旁人勸說,守在她床邊,原是希望她見了我,能稍得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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