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歸鶴!
曲元楹幼時癡迷詩書,對景歸鶴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當年的京都第一才女,才華橫溢,名聲遠揚整個大周,甚至連月氏如今也流傳着她所作的詩篇。她是翰林院大學士的獨女,深受父母珍愛,可卻沒有半分嬌縱的之氣。然而除了精通琴棋書畫之外,對四書五經,治國理政也頗有見解。然而,十幾年前,大學士惹怒陛下,家中男丁全部流放邊疆,女眷入賤籍歸青樓。
想來,景歸鶴應該是在青樓被孔齊賢贖下的,畢竟大學士對他有知遇之恩。
思慮到這,曲元楹突然想到了景歸鶴膝下無子這件事,心中不禁猜測,怕不是在青樓壞了身子?曾經的天之驕女,在一夜之間跌落泥潭,又遭受了這些磨難,她這些年是如何熬過來的?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緊接着,景歸鶴的聲音也随之而來:“郡主!你們快走!”
裴硯舟反應極快,幾步跨到曲元楹身邊,與此同時,景歸鶴也撞開了門,神色慌張,喊道:“郡主,你們快逃,我剛剛在老爺門口聽到,他要殺了你們!你們快走啊!”
孔齊賢要殺了他們!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消息,宛如一道驚雷,讓二人驚愕不已,曲元楹連忙上前,拉住景歸鶴的手,焦急地問道:“景夫人,你說清楚,孔太守為何要殺我們?”
景歸鶴順着被拉住的手,用力将她向外推,“快别問了,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我已為郡主和将軍備好快馬,你們速速上路即可。”
曲元楹還想要繼續問清楚,裴硯舟卻出人意料地相信了景歸鶴的話,不容曲元楹反抗,緊緊牽着她的手腕順着景夫人所指一路向小門走去,果真門外有她所說的兩匹快馬,兩人随即揚長而去。
夜間呼嘯的冷風撲面而來,讓曲元楹冷靜下來,回想起剛剛所發生的事情,一番細想,不禁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如果她沒有記錯,方才景夫人進來喊的是:“郡主!你們快走!”
可那分明是裴硯舟的房間,景夫人是從何得知自己在他房間内呢?
再者,方才裴硯舟也很是奇怪,他一向小心謹慎,卻輕而易舉的相信了景夫人的片面之詞,如果她沒有記錯,裴硯舟剛剛在燒一張字條,那張字條上寫着什麼?
曲元楹看着前面正縱馬奔馳的人,心中對他的疑惑更多了幾分。
兩人狂奔數夜,緊急慢趕地趕到了京都。
京都城外,裴硯舟的副将已經在等他。她還疑惑為什麼一路上沒有見他的手下。
副将單膝跪地,他的身後有一輛華貴的馬車。“将軍,陛下口谕,速帶鎮北王郡主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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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傳的雖是“陛下口谕”,可抵達宮門口時,前來迎接的卻是太後身邊的姑姑。
曲元楹滿心疑惑,随着姑姑向深宮走去,一路上,周遭的環境越發偏僻。堂堂太後,怎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可是面前的姑姑目不斜視,腳步匆匆,一心隻管向前。
直到面前“慈甯宮”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她才真正相信,堂堂一國之母,竟安身于此。更何況陛下素有孝名,又怎會忍心讓親生母親住在此處?
邁進慈甯宮,曲元楹才驚覺,地處偏僻隻不過是這處的最毫不起眼的弊端。往常太後宮中,總是花團錦簇,琳琅滿目,盡顯奢華。可眼前這座宮殿,除了維持基本的生活起居,幾乎再無其他陳設。
宮殿冷冷清清,宮女都寥寥無幾。處處透露着荒蕪頹敗之感。
“郡主在此稍候片刻,老身這就進去禀報。”
曲元楹站在殿門口,望着空蕩蕩的宮殿,唯有侍衛如雕塑般屹立,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悲涼。
這位太後,在宮中與人相鬥了一輩子,原以為自己成為了這場争鬥中的最後赢家,可誰能料到,竟落得這般凄涼的下場。
而最讓人唏噓的是,将她至于如此險境的,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正出神間,一聲傳喚打破了沉寂:“郡主,昭華長公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