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知理将一捆接一捆的樹皮、竹竿、樹枝、樹幹分好幾次運過了湖,天邊隻剩一絲餘晖,細浪推着小船,湖面泛起層層波紋,每道波峰都閃着金色的波光,偶有遊魚從小船邊蹿過,墨色漣漪便從湖底浮起,當最後一縷光沒入山中時,湖水也靜下來,擁抱墨藍色的天空。
即使有湖水和山林的幫助,把最後一捆竹竿卸到家門口碼頭上的宮知理也已經渾身是汗。
很難說身體的勞累和精神的勞累哪個更苦,總之渾身的汗水讓她非常不舒服。
短時間進行了過于高強度的勞動,讓土地作用在她身上調節溫度的效果都變差了。
她灌下一大杯涼水,感覺整個人都格外狼狽,渾身髒兮兮,頭發絲裡夾雜着枯枝腐葉,短小的松枝落在脖子後面的感覺讓她隻想跳到水裡把自己從頭到尾洗一遍。
這樣沒辦法做飯,她對兩個孩子說:“我要先去洗澡,你們去淘米,先把飯煮着,接着處理蘑菇吧。”
美美子趕緊跑去卧室,從床上拿來了她的睡衣。
待會兒要做飯...算了,晚上做點清淡少油的東西,到底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在自己家穿睡衣做菜也沒關系。
她進浴室洗澡,腦袋裡盤算着晚上的菜譜。
雖然很想吃荠菜餃子,可她現在隻想做點簡單東西吃,她吹幹頭發後,套上之前幹活穿了一次又洗幹淨的舊衣服,進了廚房。
她先把松樹菌切片焯水,蒲公英葉切碎,野鴨蛋加鹽打散,直接混入菌片和蒲公英碎,接着向熱鍋裡倒油,倒蛋液,煎到底面定型之後慢慢用鏟子将它卷成蛋卷,出鍋後切成幾段。
第一道菜出鍋,她還是想吃荠菜,幹脆把山胡蘿蔔、荠菜還有泡發後的地皮菜都分别切好,地皮菜用沸水燙一遍,接着把山胡蘿蔔片用野蒜炒香,加入荠菜和地皮菜,到這一步為止都很順利,鍋中飄起了野菜遇到熱油的濃郁香味,可是調料該怎麼加?隻加鹽的話感覺滋味不夠,宮知理猶豫幾秒,在加醋和加糖中間選擇了加糖,加了一點糖,她試探着又加了一點醬油。
第二道菜她也沒有嘗,直接讓孩子們端了出去,接着她又打散一個野鴨蛋,加入蒲公英和剩下的野菜碎,做了一碗“芙蓉野菜湯”。
為了解乏,她還泡了一大壺野菊茶,小孩子不喜歡這個味道,她就給她們榨了野梨汁——榨汁機,多麼偉大的、文明的物件啊!
清炒野菜沒有翻車,這讓宮知理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隻要食材新鮮,調料正常,火候得當,做的菜就不會難吃到哪裡去!
兩個孩子也很捧場,把菜和湯都解決幹淨了,坐在陽台邊消了會食,她們拿了些已經曬幹的蘆葦杆過來,纏着她要學做蘆笛。
宮知理找來針線包,先折斷蘆葦杆,沿節疤處反複刮蹭褪去外膜,用食指抵着杆身旋轉幾圈,指甲在蘆葦段上方刻出斜口,然後用針尖戳出幾個間距不等的孔洞,又捏住尾端輕輕掰出彎弧。
她把蘆葦杆擦了擦,放到嘴邊吹了吹,笛聲像撕開糖紙時粘着的那層糙紙膜,先是漏風的“嘶——”,突然轉成短促的“啾”,偶爾卡在某個破音上,像是竹篩子篩黃豆時蹦出來的兩粒癟豆子。這聲音把宮知理都逗笑了,她放下簡陋的蘆笛,問:“聲音不那麼準,要做來玩嗎?”
兩個孩子卻被這個聲音迷得不行,異口同聲地說:“要!”
兩個孩子用蘆葦杆做了不少蘆笛,一會吹吹這個,一會吹吹那個,還要比較一下誰做的那個更好聽。
宮知理想:還是要多做些玩具才行......這個月空下來就做,等她的農作物長出來,也可以拿去賣,到時候掙了錢也能買。
宮知理看着她們玩耍,又拿了蘆葦杆來編涼席,這個比草帽複雜,雙胞胎學不會,就在她身邊自得其樂地吹蘆笛。
涼席編了半米長,她們也玩累了,上下眼皮打起架,宮知理一手撈着一個把她們放到床上去睡覺。
她穿着睡衣,拎起沒喝完的菊花茶來到陽台,邊吹夜風邊欣賞着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