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好久沒吃過團圓飯了。”
岑以安的背影堅韌挺拔,他不鹹不淡地說道:“年底回來。”
羅清連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叮囑他趕緊回家。
岑以安回到家之後,發現藍盈打包了飯菜回來,還熱着。
她在房間裡批改作業,聽見動靜出了房間門,“伯母怎麼樣了?”
“腿有點傷,還是要養幾天。”
岑以安進了廚房拿出幾個碗,把塑料袋中的菜倒到碗裡,坐在了藍盈的對面。
藍盈邊吃飯邊說道:“你們班的溫初也和你一起去了?”
岑以安認真吃飯,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來,道:“沒有,她回家。”
“我以為她會跟着你去。”
“她為什麼會跟着我去?”岑以安隻覺得有點好笑。
“我看見你們兩一起出的校門。”藍盈若有所思道。
岑以安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您是老師嗎?我怎麼感覺您那麼八卦?”
藍盈眨了眨眼睛,道:“老師不能八卦嗎?”
“也不是,我以為你會沖出來把并排走的男女同學拆開。”
“我可不是楊主任。”
楊主任楊慶,是師源一中的政教處主任,平時就喜歡站在高一高二高三三棟樓中間東張西望,盯着路過的學生。
岑以安淡淡一笑,倒了一杯水給她。
飯後岑以安在廚房收拾,藍盈則是回到房間裡繼續備課。
兩人在同一間屋子裡坐着自己的事情,無聲無息,靜默一片。
岑以安發現陽台多了一株矮矮的藍莓,睡前問藍盈,藍盈說是學校裡的老師送的,不知道能不能活。
“更像綠植,哪像什麼果樹?”
——
溫初半夜又做夢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整個身子黏糊糊的。
她坐起來開了一會風扇,夢裡的場景在她的腦海裡久久揮散不去。
她眼睜睜看着岑以安走向一片深海,她在背後聲嘶力竭地看着他的名字,一邊跑,一直跑,卻無法到達他的身邊。
她驚醒過來總會摸摸自己臉,沒有皺紋,沒有淚溝,她還是十五歲。
一切都還來得及,岑以安沒離開,藍盈也安好,一切都好好的。
溫初關了風扇,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夜燈發光的邊緣發呆,很久很久,她爬起來,來到課桌面前,打開電腦,登上了□□,看見置頂的頭上正在閃亮,她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十一點三十六分。
水昷:【敲敲門敲敲門,你怎麼在線?】
等了好久,溫初看着時間快過淩晨了,隻好關上電腦又重新躺回床上睡覺。
淩晨零點八分,岑以安才把帶回來的兩套化學競賽題寫完,他正準備關閉電腦檢索的頁面,看見□□的小窗現實十幾分鐘之前有人給她發了消息。
岑以安正打算回複才溫初的消息,轉眼就看見她的頭像早就變暗了,正準備打字的手突然僵住,盯着聊天頁面很久。
加上好友以來,溫初幾乎一上線就會給他發消息,他回一句,她能自顧自地繼續說十句。
網上劃的聊天記錄裡,發得最多的是溫初的一個表情包,是問他在幹嘛。
岑以安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僅僅認識了兩個多月,這個女生意外地表現出對他十分好奇。
在每一個碰頭的時候,他似乎不用低頭就能知道溫初經過他的時候的表情。
一定是笑意盈盈,好奇地打量着他,下一秒就會問:“岑以安,你要去哪裡?”
因為是同班同學,岑以安隻是把她這種打招呼座位同學之間的友愛。
但岑以安卻看見溫初和班上的其他同學打招呼的時候,隻會輕輕說句你好或者點頭。
從她看向他的眼神,如潺潺不絕的流水,給他一種認識了他好多年的錯覺。
可是在他的記憶裡檢索,卻沒有見過女孩的身影。
這個女生知道他的不愛吃香菜,他甚至會猜想她是不是會知道自己更多的喜惡。
那這算什麼呢?
十六歲,少年意氣,幼稚青澀交織,同時也對懵懂的世界産生好奇,這是青春的通病。
岑以安沒有往那方面想。
但是卻也招架不住溫初的熱情,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如果把人比喻成下雨天時橫空亂飛的雜蟲,那麼溫初一定是屋檐下亮堂的路燈。
因為趨光,腦海裡的某個意識會牽動他的四肢,讓人放松警惕,情不自禁朝她飛奔,或者甘願讓她的燈光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