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命運在戲弄人之前,總喜歡隐藏風雨。
岑以安的人生軌迹依舊如此,那為什麼上天要給她一個機會參與其中。
或許上天認為如此堅韌的岑以安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所以讓她充當一個拯救者。
十六歲的她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軌迹嗎?
如果不能,那她重生的意義又在哪裡。
——
溫初在榆林小區門口徘徊着,時不時看向三單元的方向,直到看見一個人影從三單元出來,她立馬直起腰闆。
沈然十分敏銳就察覺到溫初的目光,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之後,匆匆垂下眼睛,快速躲開了溫初的視線。
溫初跟在她的後面,喊了一聲,“沈然!”
沈然就像是松弛的彈簧被人按壓之後又彈起來,她有些僵硬地問道:“有,有什麼事情嗎?”
溫初大大咧咧地走過去,和她并排着走,道:“沒事呀,我就是想和你打個招呼,你也住這裡嗎?”
沈然“嗯”了一聲,黑框眼鏡反射出一束小小的光,透過厚厚的鏡片,沈然看了溫初揚着笑臉,“要不我們一起上學吧。”
沈然獨來獨往慣了,對溫初的過度熱情有點兒抗拒,她拒絕道:“不了,我還要去買早餐。”
“我也沒吃,我們一起去吧。”溫初像一朵盛開在陽光下的大波斯菊,總是熱情洋溢。
沈然抓緊書包肩帶,目光在她的臉上匆匆瞥過,“不了。”
溫初看着沈然溜得飛快的身影,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今天她又踩着七點五十分來到校門口,沒想到是區陽值班,他眼神警告着一邊吃着包子一邊跑進校門的溫初,在看見她身後的人之後,眼睛差點從鼻根上滑落。
溫初順着他的目光轉頭看過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岑以安,早上好。”
“早。”
區陽看着兩人熱絡地打招呼,完全不把他這個值日老師放在眼裡,給他們兩人一個暴栗,“還早上好,好好好,快遲到了還好?”
溫初笑着說道:“您不會那麼恪盡職守吧?”
區陽:“我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嗎?”
他的目光掃過兩人身後,突然變得暴怒,“魏玮,你還吃!”
溫初轉頭看見提着一碗拌面一邊吃一邊走進來的魏玮,他吊兒郎當地打了個招呼,“區老絲,嘞豪。”
區陽道:“你一個北方人,裝什麼南方人?”
“還吃?我今天還真就假面無私,一個個給我去寫檢讨去。”
魏玮吃完最後一口面,道:“我就是知道今天您值日我才決定早上吃拌面的,不是吧,我可是您的物理接班人啊,區老,您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一顆物理界的星星隕落嗎?”
區陽:“去去去!”
幾人的身後突然傳來楊主任的聲音,“校門口那個班的,還不進去?”
“那個男同學,面都快從鼻孔裡出來了!搞什麼!”
楊主任像是一陣人見人怕的龍卷風,區陽擺了擺手,對着幾人說道:“趕緊進去,回去給我寫檢讨。”
教室裡不斷傳來讀書聲,溫初三人被罰在走廊裡一邊早讀一邊寫檢讨。
岑以安和溫初是第一次寫檢讨,無從下筆,魏玮卻拿起筆來齊刷刷寫了一份,讓兩人照着抄。
“不用謝哈。”
溫初沖着他舉起大拇指,“牛。”
魏玮得意道:“孰能生巧,不用太羨慕。”
岑以安冷不丁來了一句,“沒有人會羨慕。”
魏玮佯裝舉起拳頭示威,卻聽見身後傳來細如蚊子一般的聲音,“讓一讓。”
魏玮扭頭看見沈然像被提線的腦袋,愣了一下,在看見她顫抖的肩膀後,才茫然地“哦”了一聲。
他看着走遠的沈然,喃喃說道:“新同學是不是不會說話,我好像沒有聽見她講過話。”
大課間溫初和許思齊準備逃跑操時拉上沈然,區陽卻神情嚴肅地把沈然叫去辦公室。
區陽看着鬼鬼祟祟趴在辦公室門外的兩個人說道:“溫初,許思齊,趕緊去跑操!”
許思齊身軀一震,正想拉着溫初拉開,卻發現旁邊的溫初一動不動地看着辦公室。
裡面沒幾個老師,因為都被安排下午值日,角落的幾個年輕的老師看見帶着大包小包的學生家長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沈然的媽媽孫依很年輕,歲月雕刻了她瘦削的側臉,又留下一雙銳利的眼睛。
她似乎在問沈然的适應情況,在聽見區陽說的好話之後點了點頭,然後問到了沈然當内宿生的事情。
區陽推了推眼鏡,說道:“沈然媽媽,這件事還是要看孩子的意見。”
沈然是提交了内宿申請,但是程序規定,必須讓家長親自來簽字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