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齊瞥了他一眼,從化妝包裡拿出一個透明的瓶子,道:“你還知道卸妝呢?”
陳林把卸妝水直接倒在手上後,直接往自己臉上潑,還說道:“突然想起我媽的話,說什麼不卸妝對皮膚不好,我可不想爛臉。”
許思齊:“放心,你臉皮厚得要死,爛不了。”
陳林不顧形象地往臉上塗卸妝水,滲進眼睛裡感覺到火辣辣的刺痛,連忙抓着許思齊的手,道:“喂喂喂,你這東西是不是過期了我的眼睛疼死了。”
許思齊好心把幹淨的紙巾拍到她的臉上,諷刺道:“我半瓶卸妝水都倒進你的眼睛裡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溫初見狀把旁邊的卸妝濕巾拿給岑以安,他卸去臉上的倦意和蒼白,露出原本的膚色,但還是很白,和之前的差不多。
他的眼角堆積了一層素顔霜,沒有鏡子,他沒辦法看清楚自己的臉,隻好靠這感覺囫胡亂擦拭。
額頭上細碎的黑發被水沾濕,岑以安往後撩,眉眼一下子清晰起來,溫初故技重施,站在他的面前然讓他彎下腰來
冰涼的卸妝濕巾浸透他的皮膚,滑過他的眼角,竟也有些刺痛。
眼底頓時泛起一陣水光,溫初拿着一張幹淨的紙巾,說道:“别動,進眼睛裡面去了。”
或許是這樣的距離太過暧昧,旁邊是不是又目光看過來,岑以安突然接過溫初手中的紙巾,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自己來吧。”
陳林莫名其妙地看着兩人,心道:他剛才表演得還不夠賣力嗎?怎麼沒有人幫他化妝卸妝。
台前的舞台上傳來暴烈的掌聲和尖叫聲,溫初扭頭看見沈然看着窗外昏黑的天發呆。
她拿起卸妝水走過去,對着她說道:“來卸妝吧,等會臉會難受的。”
沈然側顔幹淨,天生的清晰的下颚線勾勒出輪廓分明的側臉,她不知道想什麼想得十分出神,溫初喊了她兩次她才恍惚過來。
溫初吧卸妝棉放在她的掌心,清涼的水透過棉布,在手中留下一片濕潤。
沈然深深地看了一眼溫初,然後說道:“對不起?”
溫初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道:“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呀?”
沈然咬着唇,像是在說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今天下午。”
孫依的行為可能會吓到溫初吧。
沈然抓着溫初的手的時候,發現她的手都得逼比自己還要厲害,卻毅然擋在她的面前。
沈然和她,不過當了兩個月的同桌。
沈然百思不解,不明白溫初的用意。
她明明可以站在人群裡看她的笑話,畢竟孫依來學校鬧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來。
雞毛蒜皮的小事,孫依都會有合理的理由來學校找她。
而每一次,她都是站在人群中央的焦點。
她的同學都知道,她有一個控制欲很強的媽媽。
管她的學習、生活、交際圈、小到今天喝的牛奶是不是補腦的,大到沈然成績退步之後直接來到辦公室找班主任。
沈然記得最清楚的一次,那次月考,她考英語的時候因為腸胃炎發作沒有寫作文,導緻那次的英語隻考了一百多一十三分,孫依不相信她說的話,硬是要來到學校鬧着英語老師從上千張答題卡中找出她的那張,看見空白的紙張才肯罷休。
孫依管得很嚴,有時候也誤傷她的同學。沈然沒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孫依在這件事上的功勞很大。
所以在孫依頻繁地來學校找她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站在她的身邊,因為會被孫依的眼神吓到。
溫初聽見沈然問她:“你為什麼不怕她?”
溫初低頭收拾桌子上的廢紙,道:“怕誰?”她笑了一下,又道:“你媽媽嗎?”
沈然點了點頭。
溫初對上她的眼睛,一片澄澈,像無邊的海,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孫依可比她上一世工作上碰到了奇葩上司可怕多了。
“其實我很想問你,”沈然的劉海又放下來,她重新戴上厚厚的眼睛,終于看清了溫初的臉,她道:“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或者說,你很熱情。”
熱情得像一團火,撲哧撲哧地燃燒着。
火光撩人,甚至把沈然渾身上下都舔舐了一遍。
沈然像隻沉默的羔羊,不參與外面的任何交際,她的世界隻有學習和孫依。
沒有人會對沉默的羔羊保持熱情,除非是狼。
沈然轉過來之前在附中就讀,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她遭到了排擠和孤立,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時一開始對她十分熱情的一個女生。
沈然親耳聽見那個女生說:“誰會和腦子不正常的人交朋友,你們不知道吧,她受傷可有好幾道刀痕,啧啧啧,真不怕死啊?誰敢和他做朋友?不怕她拉你一起去死嗎?”
那個女生說完之後看見身後站在身後,沒有一絲尴尬。
往後的日子幾,沈然早到的如同海水漲潮,源源不斷。
溫初愣了一下,心底考量着她話裡的意思。
上一世,她聽見沈然這個名字的是歐,沈然早就不再人世。
她匆忙地離開,卻間接釀造了藍盈的悲劇,讓岑以安的人生徹底錯軌。
溫初想,要是她能讓沈然好好的留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上一世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冥冥之中,她注定要為沈然做點什麼。
但是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重生這樣的荒謬的事情。
溫初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把所有的話咽在肚子裡。
她直直看向沈然,悲憫一閃而過,說出的話卻在沈然心底掀起一層浩大的波浪,“不認識,但是我總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