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完面之後,魏玮和趙期甯和岑以安說了好一會話之後就離開了。
還有一周高三就要提前開學,溫初總覺得岑以安的情緒時好時壞,他似乎把自己都封閉起來了,讓人難以靠近。
明明都在變好,可是因為岑盛宇的所作所為而變成這樣。
上一世的記憶不斷湧進溫初的腦海裡,可她似乎無力改變這一切。
溫初靠近坐在長椅上的岑以安,少年眼底帶着幾分不自然,他似乎不想讓溫初看見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
溫初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創可貼在他的嘴角邊上,心疼地說道:“岑以安,疼不疼啊?”
“不疼。”岑以安搖了搖頭,問道:“你怎麼那麼晚了還來找我?”
溫初低着頭說道:“不晚,我出來的時候還沒到六點。”
岑以安“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說話,望着昏暗的天空發呆。
應該準備下雨了,這會沒有什麼星星。
岑以安沉默得像一隻筋疲力盡的羔羊,道:“溫初,你以後别來找我了。”
那些催債的人肯定還會再來,溫初要是經常在這裡走動的話,那些人動手動腳可能回誤傷到他。
其實他更不願意溫初看見自己的窘迫。
溫初問道:“為什麼?”
岑以安笑着有些涼,道:“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家不安全,我不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會來找我爸。”
溫初眼底的波瀾恢複平靜,靜靜地盯着他,道:“岑以安,那你呢?”
“那你也不安全。”
“過兩天來學,我打算申請内宿,”岑以安頓了一下,道:“我沒事的。”
“周末你能留校嗎?”
岑以安搖了搖頭,道:“也許不能。”
“我也總不能一直住在學校,我答應了我媽要好好看着我爸的。”
少女眼底的擔心都快要溢出來了,“真的沒關系嗎?要不我們去找羅清連阿姨吧。”
岑以安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他的目光執拗又堅定,似乎沒有人能夠撼動他此刻的想法。
好在能夠組住宿,岑以安也就能夠遠離岑盛宇。
“溫初,謝謝你。”
少年很少說出這樣矯情的話,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接下來的一年我會好好的,努力考上京明那邊的大學。”
“溫初,我媽當時就在那裡讀書,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她的學校走走好嗎?”
溫初點了點頭,道:“好!”
岑以安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隻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牽扯到了傷口,面色有點扭曲。
溫初眼眶有點發酸,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她道:“岑以安,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你笑得好難看啊。”
——
高三開學,一中蓄勢待發,校長直接來到八班放下軍令狀。
“明年的狀元一定要在你們班出來,削一削附中的風頭,讓他們看看不我們一中的實力。”
岑以安真的搬進了學生宿舍,整個人也比上個學期末精神了很多。
照常參加活動,打籃球,和溫初一起吃飯,好像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國慶假期溫初和父母去了海邊玩,回來的時候給岑以安帶了一個自制的貝殼風鈴。她聽着海邊那些人說,把海戴在身上,海就會把悲傷帶走。
高三的學生統一晚自習到晚上九點鐘,岑以安每次九點下課之後,都會送溫初走一段路,送她到離榆林小區五百米不到的紅綠燈岔路口後才獨自回到學校。
這天九點放學之後,兩人照常一起出了校門,岑盛宇卻在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朝着岑以安問要錢。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溫初站在離他們五米開外的地方等着岑以安。
她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偷聽别人說話,低頭一直看着自己的腳尖,餘光卻是時不時望着兩人的方向。
沒一會兒岑以安就跑過來說:“溫初,抱歉,今晚可能要讓你自己走這段路了。”
溫初心一驚,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别忘了明天要交的作業,路上注意安全。”岑以安扯出一抹笑,像是在安慰她。
溫初走遠之後又折回來在暗處聽他們吵架。
她聽見岑以安帶着怒氣的聲音,質問着岑盛宇,道:“你又去那裡了?”
“不是說好了不去嗎?”
“少廢話,小子還管起老子來了?有沒有錢,先給我一點。”
“我沒有。”岑以安冷臉說道。
“你怎麼可能沒有?”
“我怎麼可能有。”
岑盛宇一臉狐疑地看着他,道:“當時你外婆不是給了你一筆錢嗎?”
“沒有,我沒拿。”
“沒拿?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老子供你吃喝供你上學哪一樣不需要錢?”
岑以安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你還不如去找一份工作解決自己生存問題。”
“誰說我沒找,我已經找了,明天我就回去了,今天就是找你路費的。”岑盛宇拿拿出一張紙質的動車票,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騙你。”
岑以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十幾分鐘之後,溫初看見兩人一起回了家。
溫初站在暗處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此刻有點慶幸。岑盛宇要是離開北林市,那麼上一世後面的那些事情可能就不會再發生了。
還好,還好,這一世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
岑以安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家還亮着燈光,屋子裡傳來幾聲吵嚷,岑以安眯着眼睛問岑盛宇,道:“誰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