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林市的冬天即将結束的時候,岑盛宇回來了。
他一瘸一拐走進月兒彎巷的時候,溫初正提着烤紅薯去找岑以安。
他匆匆看了溫初一眼,似乎認出她來了。
溫初被吓得一激靈,縮了縮脖子站在原地假裝在等人。
岑盛宇穿着十分單薄的夾克衫,背有些佝偻,早就被凍僵的手不停地揉搓着,企圖從摩擦的手掌中得到一絲溫暖。
旁邊路過的人似乎也認出他來了,但也隻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匆匆離開。
溫初走到岑以安家的樓梯口的時候,聽見裡面傳來岑盛宇和岑以安說話的聲音。
岑盛宇說回來過年,但是岑以安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古怪,目光盯着他颠簸的走路方式,道:“你的腳怎麼回事?”
岑盛宇說工作的時候被車撞了,剛好回來養傷。
岑以安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古怪,突然問道:“你到底有沒有離開北林市?”
岑盛宇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但是很快被他掩飾起來,他自顧自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說出來的話讓人難以信服,“怎麼沒走?我都說我回來過年了,我還沒死呢,這裡就成你家了?”
“我的家,我什麼時候想回就回。”
溫初站在樓梯口,聽見岑家開門的是因之後急匆匆跑回一樓,若無其事地等着岑以安下來。
兩人坐在月兒彎中間的榕樹下吃着烤紅薯,熱氣和濕冷的空氣撞在一起之後,變成了足以模糊人的視線的厭惡。
還有一周就要過年了,岑以安的外公打電話讓他回去過年,岑以安拒絕了。
溫初問他為什麼。
岑以安望着光秃秃的樹枝發呆,他的聲音就像此刻穿梭在樹杈裡的涼風,道:“我爸回來了。”
岑盛宇就算再混賬,岑以安也終究喊他一聲父親。
溫初嘴巴裡的烤紅薯在冷風的肆虐之下變涼變硬,甚至變得有些難吃。
她喃喃地說道:“沒關系,岑以安,今年我們一起過年,再叫上趙期甯他們,除夕那天我們一起出來玩。”
走在回家的路上,溫初腦海裡時常想起岑盛宇的佝偻狼狽的身影,隻覺得身旁的風更加冰冷,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
除夕夜當晚,溫初吃完年夜飯之後,八點鐘準時出現在了月兒彎巷,她隻看見趙期甯和許思齊。
“沈然呢?”溫初走近的時候趙期甯還在和許思齊拌嘴,“她說她也回來的。”
“早就來了,和魏玮他們一起去買仙女棒了。”許思齊說道。
“岑以安怎麼沒來?”
趙期甯王巷口看了一眼,道:“應該快了,我出門的時候還發消息給他了。”
魏玮和沈然回來的時候,岑以安還沒有來和大家彙合。
趙期甯似乎想起了什麼,擰着眉毛說道:“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溫初眉心一跳,猛地轉頭看向趙期甯,又突然說道:“我去看看。”
趙期甯拉住想要往月兒彎巷口走的溫初,道:“你一個人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
“我們也去。”沈然和許思齊也說道。
“對,人不齊根本不好玩,我們都去吧。”
幾人走到岑以安家樓下,因為是除夕,不似平時那樣安靜,樓房之間時不時傳來電視的吵鬧聲和男人喝酒的聲音。
溫初看見岑以安匆匆才來,臉上帶着慌忙,看見幾人的身影,疑惑又帶着歉意地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抱歉,今晚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守歲了,我還有事。”
岑以安像是一陣風一樣閃過衆人面前,趙期甯最快反應過來,朝着他的背影問道:“你去哪裡?出什麼事了?”
岑以安似乎回答了,似乎也沒有回答哦。
幾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跟在岑以安來到了醫院,看見了被人捅了一刀的岑盛宇躺在擔架上,随後被送進急救室。
送岑盛宇過來的是他的酒友,看見岑以安來了之後,匆匆忙忙離開了。
岑以安一把拉住那男人的手臂,眼中全是血絲和難以置信,他怒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男人似乎被岑以安的語氣吓到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關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打牌耍賴換牌被人發現了還死不承認,這才和人打起來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岑以安死死抓着那個男人的手腕,似乎想把男人的腕骨捏碎,男人吃痛地尖叫刀:“你放開我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都送他來醫院了,你還想讓我怎麼辦,又不是我讓他換牌的。”
男人上上蹿下跳地想要甩開岑以安的手,下一秒,岑以安松開之後,他差點撞到旁邊的牆壁,瞪了岑以安一眼之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