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之下,有瀑布傾瀉而下。
南阿蠻幾人站立其下,看銀練懸空,水珠四濺。
原來這往生鏡不是尋常鏡子,而是一簾瀑布。
謝真從懷中拿出那顆記憶珠,交予歸墟子手上。
蒼溪的眼神在看到那顆珠子時一頓,露出似懷念似悲傷的神情。
“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
歸墟子緩緩搖頭,似歎非歎,雙指并攏,從謝真手上取出一滴血,記憶珠沾染上謝真的血,通身發出耀眼的紅光,慢慢飛向往生鏡。
衆人看着往生鏡将記憶珠逐漸吞噬,澄澈的水幕變得如血殘紅,那方瀑布瞬間停止飛流,時間彷佛在這一刻靜止。
停滞的往生鏡突然開始旋轉,一根紅線若隐若現,南阿蠻看向紅線的盡頭。
是謝真。
紅線的那一頭綁住了謝真。
蒼溪眼中出現些許動容,拍了拍謝真的肩,壓低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去吧,去見你娘。”
随後看向南阿蠻,“這丫頭,我們會為你照顧好的。”
記憶珠納入往生鏡,便隻有至親血脈方能進入,南阿蠻這次,不能陪同謝真一起了。
來往生鏡的路上時,蒼溪已經解釋過,即便再難放心,南阿蠻也不能強求。
遞給謝真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後,又安慰似的笑了笑。
謝真靜靜看了眼南阿蠻,眼中情緒翻湧,最後什麼也沒說,徑直踏入了往生鏡。
一點殘紅未盡,謝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前。
欲離去時,南阿蠻感受到自己指尖傳來拉扯,低頭看去。
竟是一根幾近透明的紅線,若非仔細辨别,顔色淺到甚至難以看清。
“蒼溪師父.......。”
南阿蠻心跳漏了半拍,擡手示意,蒼溪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議,下一秒便看見南阿蠻被那紅線生生拉進往生鏡。
他甚至沒來得及碰到她。
在南阿蠻進入之後,往生鏡的通道徹底關閉,恢複了瀑布的模樣。
石崖下唯餘兩位老年人面面相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往生鏡難道出錯了?”蒼溪滿臉問号。
歸墟子沉吟半晌,“萬法皆空,因果不空。世間事唯有因果不會錯亂,原因,想必出在南施主身上。”
出在南丫頭身上?
蒼溪看着飛濺的瀑布,久久不語。
***
南阿蠻似乎曆經了一個輪回,又像在做一個沒有盡頭的夢,夢裡浮沉百世,終歸混沌。
她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聲音久遠低沉,混沌散去,她看見自己身處一片荒蕪。
荒蕪之境上,隻有她和另一位黑衣人。
那人轉身,一張面具遮住半臉,南阿蠻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謝真!”欣喜的聲音脫口而出,可下一秒,南阿蠻便發現不對。
謝真眼神雖時常淡漠,卻可見眼中朗星,明亮且帶有銳氣。
可眼前人的眼神,隻有死一般的沉寂,染上無盡蒼涼,睥睨世間所有,孤高獨立。
“你不是謝真!”
南阿蠻脫口而出,那人似乎怔愣一瞬,發出一聲輕笑,伸手彈在南阿蠻額頭。
說出唯一一句話,“你該醒來了。”
南阿蠻直覺天旋地轉,耳邊呼喚的聲音漸漸清晰。
她緩緩睜開眼,對上謝真擔憂的眼神。
在看清的一瞬間,南阿蠻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這雙眼睛才對。
“阿蠻,阿蠻,你怎麼樣了?”
南阿蠻緩了兩分鐘,腦子終于清醒,倒在謝真懷中,循着記憶道:“我沒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被吸進了往生鏡,之後意識模糊,做了個奇奇怪怪的夢。”
她慢慢攀上謝真的手,随即握緊,“還好你喚醒了我。”
謝真反手緊握,眼中情緒翻湧,俯身猝不及防地吻上了南阿蠻。
他來勢洶洶,南阿蠻毫無防備,他湊近的那瞬間,她一片空白。
她甚至覺得謝真不是在吻,而是在啃,毫無技巧,全是力氣。
她使了點勁想将他推開,卻被他死死禁锢住。
如此近的距離,唇齒相依間,謝真聽到了南阿蠻急促的心跳。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卻是他第一次在南阿蠻清醒時吻她。
沒人知道,他在看到南阿蠻進入往生鏡那一刻的心亂如麻。
無人能想象,南阿蠻昏迷之後他的忐忑不安。
他不想追究不願細想她能來這兒的原因。
隻要她在身邊,就夠了。
不知過去多久,南阿蠻難以呼吸,在緊密相連中尋了個空隙狠狠咬下。
謝真悶哼,吃痛後終于将她放開。
兩兩相望,南阿蠻帶着怒意看向他。
可謝真食髓知味,瞳孔即刻變為金色,藏着滔天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