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她無聲地念着這個名字,齒縫間沁出森然寒意。他那副僞善的嘴臉,那充滿讓人惡心觸碰每一樣都讓她作嘔,敢動蘇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暮色漸濃時,蘇錦跌跌撞撞回到蘇府。貼身丫鬟蘭芷慌忙迎上來,瞥見她肩頭那滲透的血臉色瞬間煞白:“小姐,您這是......”
“備熱水。”蘇錦褪下那身沾染了紫雲觀菊瓣的華服,仿佛上面沾着穢物,“把這衣裳拿去燒灰燼揚得越遠越好,看着便令人作嘔。”
氤氲的熱氣彌漫室内。蘇錦浸在浴桶中,阖上雙眼。熱水包裹着疲憊的身軀,肩頭的傷口在熱意中刺痛,卻遠不及心頭的恨火灼燒。徐瑞書房暗格裡那份通敵的信函,輪廓在她腦中愈發清晰銳利。水汽蒸騰中,她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徐瑞,當真以為我蘇家好拿捏?這盤棋,誰執生殺,還未可知。
三樓雅間内,暮色漫過紅樓的雕花窗棂,将齊元璟的影子拉長,他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扳指,指節叩擊檀木,桌面的聲響規律而急促。
當巧兒送來密信,他指尖驟然停頓,展開素箋的動作卻極緩。墨色字迹映入眼底的刹那,緊繃的唇角忽而溢出聲輕笑,:“這小丫頭...倒是小瞧她了。”
窗外漸沉的暮色,天邊最後一縷殘陽如血,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瞳仁裡。既然計劃已啟動,箭在弦上。蘇錦的投誠,是投名狀,她既已将自己逼至絕境,将信任交付于他,他便再無退路,亦不容有失。
來人。”齊元璟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擊碎了雅間内凝滞的空氣。
門外守候的黑衣人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躬身垂手:“公子。”
“傳信給先生”齊元璟将密信置于燭火上,跳躍的火苗貪婪地吞噬着素箋,映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也投下搖曳不定的陰影,“盯緊齊元泰,這一次,我定要讓他們母子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是。”灰衣人應聲,身影再次融入門外漸濃的夜色。
他摩挲着冰涼的翡翠扳指,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筆賬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雙目重新落回燃燒殆盡的紙灰上,最後一縷青煙袅袅散去。
他望着遠處瑞王府方向若隐若現的燈火,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久違的身影—徐衡,那個曾經壓徐昭一頭的六皇子,如今閉門謝客的甯王殿下。
次日,齊元璟的拜帖兩次被謝絕門外,眼看着日暮,青峰手拿着兩份拜帖看着立在三樓窗前的背影,
“殿下…..”
他不斷的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這是他每次思考時一成不變的習慣,青峰見狀也乖乖咽下了還為來得及吐出的話,
他倏然轉身,玄色衣袂掃過屏風邊緣,立在書桌前,修長的手指扣住硯台左側凸起的纏枝紋,腕間力道流轉,隻聽“咔嗒”輕響,身後檀木書架如幕布般緩緩分開,露出嵌在牆中的暗格。
他從中拿出一封老舊的信件,信封上寫真“秋水親啟”四個字。
秋水是他母妃的化名,這封信中的内容他看了無數遍,即便是沒有落款人,他也知道寫信的人是誰。
“世人皆道,當年北燕宮變乃徐衡一手策劃,新帝徐昭登基後,卻未取這位兄長性命。坊間傳言,這是帝王念及手足之情,方留他一條生路。然而宮牆深深,權力漩渦之中,又怎會有這般單純的慈悲?當年甯王妃慘死一案至今還是個謎。”
青峰:“殿下的意思是?”
“青峰,備馬,本王要親自給甯王府送上拜帖。”
一身玄衣的齊元璟策馬疾馳在京城的巷陌中。馬蹄踏碎滿地月光,最終停在一處不起眼的朱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