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秘境開得正是時候,正好讓他們帶隊,看看他們的管理和組織能力,就當作考核了。”宗主師伯的聲音還是這樣洪亮。
我的耳朵動了動,試圖用爪子捂住耳朵和明亮的光線,把半個腦袋捂在爪子下面。
師尊給我順毛的大手停頓了一下,大掌輕輕放在我的腦袋上,像是在替我捂耳朵,微涼的耳朵蹭過他溫熱的掌心,安安靜靜地垂下來。
“各宗推薦的候選人名單都已經遞交上來了,就差蒼雪山。所以師弟,你問過景燦他的意向如何了嗎?”師伯突然提到我的名字,我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擡起頭。
師尊的大掌輕輕撫過我的腦袋,順着後脖頸往下,摸了摸我的後背,仿佛示意我稍安勿躁。
我又趴下,腦袋擱在交疊的雙爪上,豎起耳朵認真聽。
師伯:“景燦的資質自不必說,又有你這位師尊在背後當靠山,他雖然年紀輕輕,但在同輩和小輩中已經很有名望。仙門大比一劍驚人,連戰百場,均無敗績。任務堂的任務無論大小,無論任務發布人是誰,隻要接下,就沒有他完不成的,在修仙界和人界都積累了不少好人緣。要是他當下一任宗主,阻力也沒那麼大。”
什麼?
我當宗主?
不不不不不不。
我才不要年紀輕輕又當爹又當娘,每天愁得掉頭發,宗主師伯的生發水在修仙界都賣斷貨了,整個宗門上下的大小事務幾乎都要給宗主過目,還要定期跟其他勢力進行交流,隔三岔五的秘境、神器出世,還要讨論怎麼分地盤和歸屬權,一些修仙界的大事,比如招生、仙門大比等等瑣碎的雜事……
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占據了大半生涯,我哪裡還有時間和師尊在一起?
我扒拉了一下師尊的衣服,對他拼命搖頭。
師尊垂眸看了我一眼,眼神沉靜又溫柔。
他說:“景燦……不想當。”
師伯問:“是他不想當,還是你這個師尊不願意讓他當?”
我停住了搖頭的腦袋,有些困惑,師伯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外的是,師尊并沒有否認,他不再看我,也沒有看師伯,而是别過頭望向窗外的桃樹。
“師弟,你在蒼雪山太久,或許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枯燥乏味的生活,但景燦年紀還小,他應該入世看看外面的風景,接觸接觸外面的世界,和其他人建立更深的聯系,而不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和人有緣無份,徒增傷感。你有好好問過景燦願不願意像你一樣,永遠呆在蒼雪山嗎?”師伯苦口婆心,仿佛在真心替我着想。
我從師尊的腿上炸了起來,用貓爪按住師尊的手背,“喵”了一聲。
師尊,别聽師伯亂說!
他不過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宗主人選,開始急病亂投醫了。這一屆滄瀾宗弟子算綜合素質,自然比其他宗門和勢力好出一個水平,但每一個單拎出來都不算特别出色,以至于選誰當宗主,都總會有不服的。唯一不同的是,我有個好師尊,我的師尊是仙門第一人,就算有不服,聽聽我師尊的名号,不服也會服了。
師尊垂眸看着我的貓爪。
黑色的貓毛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我有點心虛,正要挪開爪子,師尊翻轉手掌,握住了我的爪子,輕輕捏了捏我的掌心,他粗糙的指腹按壓着我的掌心,有點癢癢的。
我伸出粗鈍的爪子,撓了一下師尊的指腹。
師尊的眼睫輕輕顫了顫。
他擡起頭,對師伯說:“我沒有覺得蒼雪山的生活枯燥乏味。如果我不想,蒼雪山困不住我,滄瀾宗也困不住我。景燦也一樣。他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會逼他做,我不會成為困住他的原因。他想去想留,我都由他。”
我安靜了下來。
師尊對徒弟,其實很好很好,但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他困住我,讓我一輩子都陪他留在蒼雪山,過那種外人眼中枯燥無味的生活,而不是趕我下山,讓我入世,去見一些隻見一面就再也不會有交集的陌生人。
外面的世界缤紛多彩,有很多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情,但是我隻要蒼雪山的白,隻要蒼雪山的冷。
隻要師尊在身邊,就算是什麼也不做,我就趴在他手邊,看他寫寫字,畫一會兒畫,煮茶聽雪,賞月賞花,我也會很開心。
師伯沒有再勸,而是說:“既然如此,這次秘境就由景燦代替你當考官。”
他說什麼都要拉上蒼雪山,就是為了讓下一任宗主能得到“懷因仙尊”的支持,也是用心良苦了。
師伯走了之後,師尊坐在原位沒動,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我的腦袋。
很少見師尊露出這樣的神色,他不說話的時候,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似乎有些難過。
我扒拉了一下師尊的衣服,想要引起師尊的注意,但他想事情想得過于入神,又或者根本不在意我的扒拉,大掌護在我的後背,像是怕我掉下去。
突然,我感覺到周身的靈力在逐漸聚攏,化形丹失效了!
“砰。”炸開的白霧逐漸消散。
我看見自己的手正恬不知恥地抓着師尊的衣領,眼前是師尊被我不小心扯開的領口,露出底下白皙中透着一點粉的肌膚。
師尊的大掌毫無阻隔地貼着我不着寸縷的後背,滾燙的掌心和微涼的皮膚相貼,那處的灼熱燒得我臉紅脖子粗。
我梗着脖子,坐在師尊懷裡,仰頭看向表情錯愕的師尊,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師、師尊,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