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的人修和魔族意外的和諧,這些人修中也不乏是沒有入魔的普通修士,而且城内的魔族也沒有對這些人修投去異樣的眼光,和我想象中的魔界不太一樣。
我在一家賣飾品的小攤檔前,看中了一款白玉簪子:“老闆,這怎麼賣?”
攤主是一位人類修士,手裡拿着一把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葵扇,聽到我的聲音,他從搖椅站起,指着我手裡的白玉簪子,叽裡咕噜地說了一些什麼。
這種語言的聲調時而高,時而低,聽起來像罵人的話,但是仔細看他的表情,應該不是在罵我。
慕懷因站在我的身旁,居然和對方接上了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同種語言,不知道為何,同樣是時高時低的聲調,卻像是珠玉滾入盤中,格外好聽。
攤主笑了起來,目光在慕懷因和我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比了一個數字。
慕懷因掏出靈石,付了錢。
一番溝通下來,我是一個字都沒聽懂,交易就完成了。
“這是什麼語言?”我拉住慕懷因的衣袖問他。
他付完錢之後,重新牽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出城的方向走,慕懷因對墨城好像很熟悉,或者說他走過一次的路,基本上就不會忘記。
“魔界語。他是魔族和人類結合所生下的孩子,不會說人界的官話。”慕懷因說。
我既意外,又好奇,人魔結合生下的孩子,那豈不是半人半魔?在話本小說裡,都是要逆天改命的主角。
慕懷因聽到我小小的吸氣聲,大概是猜到我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牽着我的手晃了晃,吸引我的注意力。
“人魔結合的孩子,要麼是人,要麼是魔。”他說。
“那宿炆是怎麼回事?”
“他是一體雙魂,并非是人魔結合的孩子,而是一生下來便被種下了魔種。魔種在體内成熟之後,便會生出有靈智的靈魂。宿炆并未騙過你,他的确是人。但宿炀不是,他是徹頭徹尾的魔族。”在說到魔種時,慕懷因的語氣低落,似乎在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懊悔。
我從慕懷因同師伯的對話裡猜測,魔種的出世和慕懷因當年斬殺血魔有些關系,所以慕懷因一直在自責和補救。
我攥了攥他的手,轉移話題,問他:“怎麼這次宿炀肯聽你的,來接我?他看起來很讨厭我,總是陰陽怪氣的。”
慕懷因:“因為他打不過我。你若是不喜歡他的陰陽怪氣,揍他一頓就老實了。”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繞到他的身前,盯着他的臉,驚訝道:“師尊,你不是說過,不能用暴力解決問題嗎?”
慕懷因眼睫輕顫了一下,與我相牽的手緊了緊,又很快松開。
他逆光而站,我看不清他面具底下的表情,對上那雙異色瞳,隻覺得它不同以往的澄澈幹淨,似乎蘊藏着什麼可怕的危險。
我低頭看向他垂在身側的手,他不牽我了。
“景燦,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慕懷因輕聲說。
他像一陣風,從我的身旁掠過,我下意識伸手去抓,以往他愛穿寬大的大袖衫,這回出行穿的卻是方便行動的勁裝,我什麼也沒有抓到。
我抿了抿唇,快步跟上他,想牽他的手,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收回了手,雙手環胸,沒給我牽他的機會。
掌心落空的時候,我的心髒酸酸的。
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啊。
氣氛冷到了極點。
一直到出了城,準備回營的時候。
我在他身旁站定,等他抱起我,但是沒想到慕懷因這麼絕情,居然一眨眼就從我面前消失了,也不管我了。
哇!真是比天氣還多變的男人!我氣得牙癢,隻能自己施法隐藏氣息,悄悄摸回營地。
“景燦,你去哪裡了?等你半天了。”曲涵從我的營帳掀開簾子出來,正好撞見我回來。
我手裡還捏着那根白玉發簪,本來想回來之後給慕懷因挽發的。
哼,算了。我把發簪收了起來。
“去逛了一下墨城。”我先斬後奏。
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第一天幹,曲涵白了我一眼,就快步走近我,勾住我的肩膀帶我走進營帳。
當曲涵的手搭在我的肩膀時,我的太陽穴忽然刺痛,但是這種刺痛感又很快消失了,仿佛隻是我的錯覺。
我按了一下太陽穴,擡了擡手肘,把曲涵的手甩開。
曲涵也沒在意,撩開簾子走進營帳。
青黛師姐坐在桌旁一邊吃靈果,一邊看書。
我走近了才看清她看的那本是先前烏蘿寄過來的情蠱使用手冊。
青黛師姐卷着書,對我揮了揮,但她沒問這本書,而是問我:“逛完回來有什麼收獲嗎?”
我把墨城的情況大緻說了一遍。
“所以說,公生白并不是因為愛上自己的畫入了魔,而是因為他師父?”曲涵掏出他随身攜帶的《魔界百靈通》,提筆在上頭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