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窗牖緊閉,重重帳幔與珠簾垂下,遮住天光。
睜開眼,這裡的環境昏暗得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雪晝懵然坐起,身體内邪火流竄,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稍微動一動,一層細汗打濕鬓角。
他扶着床畔打量四周,才發現這裡不是自己的房間。
這是銜山君的床。
到處都是淡淡的麝香味道。
雪晝慌亂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換下,身上寬松的寝衣顯然也不是合适的尺寸。
沒有發飾,辮子也拆掉了,周身清爽,似乎有人給他做過清理。
雪晝頭皮發麻,一時間不敢細想那個可能。
現在的他出現在這張床上,就是對銜山君的亵渎,想到此處,便要扶着床畔下床。
正爬到一半,數重紗帳外傳來男人的聲音:“醒了?”
一隻戴着手套的手撩開簾子,衛缙捧着一卷書走進來。
同雪晝一樣,他也隻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單衣,衣衫松散,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
墨發披散,發尾還挂着未幹的水珠。
一看就是剛剛沐浴過的。
“銜山君,我……”
雪晝嗓音喑啞,上半身快要探出床外,見到衛缙之後便僵硬地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敢動。
衛缙走到他面前,大手将少年撈回床裡,在他身側坐下,貼得極近。
“省着點力氣,你現在還病着。”
柔軟的床榻下陷,雪晝怔怔地看着男人籠罩住自己。
他下意識攀住衛缙健實有力的小臂,隔着微薄的衣衫,能感覺到男人肌肉突然繃緊,像獵豹撲食前的蓄力。
不過一瞬間,雪晝就倏地松開手,氣息也不自覺加速。
“銜山君,我……是不是已經梳洗過了。”
衛缙的神情晦暗不明:“從那麼髒的地方回來,不将你洗幹淨,如何上我的床?”
雪晝腦海裡不自覺浮現添香樓的一切,愧疚地小聲說。
“銜山君,對不起——”
眼神下移,不慎瞥到衛缙手臂旁敞開的書冊,想說的話頓時卡殼了。
銜山君在看書。
他手裡的書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偷偷藏在枕頭下的那幾本其中之一。
雪晝嘴巴張張合合,羞恥感排浪般襲來。
衛缙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将書重新拿起,倒還面不改色地看了看,仿佛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少年鬥膽伸出手,竭力按住書冊的内容,意圖擋住男人的視線,脫口而出:“銜山君,我不該買這些禁書偷偷看的。”
禁書?
衛缙說:“并非禁書,雪晝平日裡忍不住的時候,想必也是夜夜對着這些書聊以慰藉,怎麼說也該算你半個大夫了,怎能出言不遜說人家是禁書?”
雪晝:“……”
從來不知道衛缙還能一本正經說這些下流之語,他緊緊閉上眼睛,裝沒聽見。
衛缙挑眉:“閉上眼就想當沒這回事?我同你這大夫交流一番,你也不要諱疾忌醫才是。”
冊子上的工筆畫活靈活現,隻見一人跪在床上,另一人自後貼上他的背,一手探到其頸前圈着,剩下的那隻手則放在臀上撫丨摸。
雪晝低聲反駁:“我其實沒有天天看,不記得這些内容的!”
衛缙瞥了眼他慌張的神色,順手将書扔到一邊的地毯上:“這樣再好不過,雪晝日後想治病,直接尋我便是,我已将書中細節記得一清二楚,毫無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