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拿起賬簿,心頭隐約覺得怪異,卻又不知怪異來自何處,諸事繁雜,這點子異樣一會兒也就抛到了腦後。
院子裡花木茂盛,蝶舞蜂忙,風吹着花香,飛出了院牆。
離了雲墨閣後,柳葉臻扶着奴侍的手,步履極緩。
“今日,鳳舞軒是個什麼動靜?”
“奴侍買通的那個下人說,桑正君似是鬧着要與大小姐和離。”
奴侍湖青壓着聲回道。
柳葉臻輕掩了下唇角,眼尾微勾,“如此也好,表姐那樣好的女子,他本也不堪與表姐相配,隻沒想到他竟這般識趣,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桑正君與大小姐的緣分,一開始就錯了,如今隻是上天憐憫公子,撥亂反正罷了。”
湖青笑着讨巧說道。
柳葉臻指指湖青的嘴,勾起唇角,“你倒是會說話,撥亂反正,這詞用的本君舒心。”
“謝公子誇贊,奴侍不過是說了實話,這些慘墨水的話,若非在公子身旁侍候,奴侍哪能學的會呢,都是公子教的好。”
湖青笑的谄媚,扶着柳葉臻的手,小心走着。
“隻是公子,大小姐若繼續這樣避而不見,咱們該如何是好?”
“她會見的。”
柳葉臻語氣笃定,看向渺雲軒的方向,“哪怕為了商家的家業,姨父也會讓她來見我。”
鳳舞軒,滿屋的物件重新歸置,登時屋子空了大半。
知書看着屋子裡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抱着箱籠,眼圈紅了紅。
“正君,咱們真的要走嗎?回了桑家,繼君定不會善待正君,家主那兒,自打繼君生了女兒,眼裡哪還有正君,若非有大小姐,家主隻怕都要忘了往正君這送節禮,正君與其在桑家缺衣少食的,哪比得上在上官家過得自在,正君,您别與大小姐置氣了好不好?”
桑岑收拾着妝鏡台上的首飾,随手一拿,便是與上官芸有關的簪子玉佩钗環,一件件的丢開,越看淚珠子砸落的越快。
“那就不回桑家。”
知書抱着箱籠手緊了緊,連上前兩步,“不回桑家?正君,那咱們去哪兒?”
“回林家,去找外祖母父。”
桑岑停下了手,定定的看着妝鏡裡紅着眼睛,哭的格外狼狽的自己,許久才道。
“林家,可是桑家與林家,自打正君走了,沒個半年,桑家過年過節就已經不往林家送節禮了。”
知書越發不安,望着桑岑,“雖然正君嫁入上官家,之後又續上了節禮,可那是以上官家的名義,正君若離了上官家,林家恐怕……”
桑岑低了眸,羽睫早已濕透,輕輕顫着,手握緊了錦盒。
“沒有爹爹,我還有外祖母父,她們在,我就有歸處,若她們沒了……”
桑岑雙肩顫抖,唇抿的發白。
知書連忙搖頭,“都是奴侍多嘴,有正君的外祖母父在,她們定會為正君做好打算的,正君别傷心,都是奴侍的錯,奴侍不該說這些的。”
桑岑跟着搖頭,閉了閉眼,又睜開。
“我不想再嫁人了,知書,這一輩子我都不想再嫁給誰。”
“可是……”
知書欲要再勸,隻聽外頭門被叩響。
“正君,表公子求見。”
桑岑指尖一顫,淚水停下。
“知書,替我裝扮。”
知書眼神驚訝,透過妝鏡,看見一向溫和的正君神情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