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紅閣,柳葉拂着池水,劃出層層漣漪。
柳葉臻丢着魚食,看着擁擠着圍過來的錦鯉,心情頗好的将風吹在臉上的發挽到耳後。
“家廟那兒都準備好了嗎?”
湖青端着小瓷盞,笑,“公子放心,錢都使夠了,找的都是生面孔,不知咱們的底細。”
柳葉臻紅唇彎起,看着争搶吃食争搶的歡的魚兒,手指了指。
“瞧,隻一點魚食就能叫它們争成這樣,根本就不需我費力,就能讓它們鬥的頭破血流,真是有趣極了。”
湖青視線跟過去,眼珠子一轉,便是句奉承話,“還不是公子喂的好,不然這些沒心肝的哪能吃上這些好的,想來日子長了,公子不給了,他們還得巴着公子,求着要替公子辦事呢。”
柳葉臻斜眼,指指湖青,“膽子肥了,與我耍心思。”
“奴侍笨手笨腳,笨嘴拙舌,怕公子以後有了旁的得用的奴侍,就打發奴侍嫁人去了。”
湖青端着小瓷盞跪在地上,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柳葉臻抓起把魚食,眯着眼打量了圈湖青的樣貌,像是玩笑般的開口,戳了戳湖青的額。
“本君誰也信不過,但你是用順手了的,除非表姐瞧中了你,不然本君自是會留你到死的。”
“大小姐怎會瞧中奴侍,奴侍隻會一輩子跟着公子,伺候公子。”
湖青連忙站起來,喜不自勝的謝恩,仿佛真是天大的恩賜一般,滿臉奉承的笑。
街巷角臻茶坊的作坊裡,易月心挽下袖子,撫平袖上的褶皺,接過奴侍端上的茶。
“上官家?”
“是,消息說桑正君會陪着新寡的表公子去家廟住幾日,下頭人打聽了,上官家的大小姐不會跟去。”
奴侍托盤舉在頭頂,頭低着,回着話。
易月心輕輕笑了笑,掀開茶蓋,拂去茶沫,“我這學生性子不一般,在家中便是個不肯服輸的,這回倒是碰上個硬茬。”
“坊主要去看看嗎?”
奴侍問。
易月心搖了搖頭,雙腿交疊,“不去不成,畢竟這次不能坐視不管。”
易月心飲完茶,将茶盞擱回托盤上,揮了揮手。
奴侍舉着托盤,退了下去。
易月心看着奴侍出了園子,側頭看向鐵鍋裡的茶葉,忽而好心情的笑了笑。
“久違了,小公子。”
雲墨閣,同樣得知這個消息的上官芸,問了渺雲軒丫鬟幾句話。
“這主意誰出的?”
上官芸指點着書案,掌心摁在案沿,桃花眼有些深邃。
“奴婢不能說。”
丫鬟三緘其口,垂着腦袋,不敢對視上官芸的眼睛。
上官芸手一頓,無聲的扯了下唇。
“告訴爹爹,這幾日外頭有幾個席宴,我脫不得身,府裡的事隻怕顧不上,請爹爹莫要再費心。”
丫鬟緊閉下嘴,又張開,蚌殼似的,終是被撬開了實話,“大小姐,主君是鐵了心要抱孫女,您攔不住。”
上官芸嗤了一聲,将賬簿一放。
“人都要弄去家廟了,這孫女還能憑空冒出來?”
書房霎時一靜。
丫鬟呼吸聲輕了輕,站酸的腳都放平了。
“回去知道怎麼回話了嗎?”
上官芸端起一旁消火的茶,啜了一大口,語氣溫和極了。
丫鬟壓低腦袋,腳底磨了磨地。
聽雨捧着點心,站在門口,偏頭重重一咳。
丫鬟立時眼睛瞟向門,聽雨單手托着托盤點心,右手掌心向下,橫着往脖子一抹,龇着牙給了個笑。
丫鬟哆嗦了下,收回眼神,說話極快,“奴婢知道,大小姐的席宴早定下了,都是要緊的人物,務必是推脫不來的。”
上官芸輕嗯一聲,茶盞擱回書案,清脆一聲。
“那就去茶房吃盞茶再走,可明白?”
丫鬟這下應的沒有一點猶豫,越過聽雨身側時,跟陣風似的。
聽雨餘光掃了眼,跨過門檻,将點心送到書案側。
“大小姐,咱們要出府幾日?”
上官芸手肘支上書案,擡手摁摁眉心,須臾才道,“七日吧。”
“那奴婢這就去收拾行裝,定趕在渺雲軒察覺不對前,讓大小姐離府。”
聽雨反應很快,說話的功夫,就跑去安排起來。
上官芸掀了下眼簾,看着忙亂起來的雲墨閣,稍稍歎了口氣。
整個府上上下下都挺能折騰,桑岑應付的如此得心應手,真不知在桑家他是怎麼過來的。
這廂,雲墨閣忙裡忙外,鳳舞軒卻是安靜的閑适。
除了裝着嫁妝的箱籠擱回庫房,衣裳飾物都是一早收拾好的,隻挑出應季的,适合在家廟穿的,添進行李便可。
知書點着要帶去的日常要用的物件,囑咐底下奴侍幾句,便看向桃花樹下,坐在秋千椅上,看着桃花飄落的桑岑。
躊躇幾息後,擡步近前。
“正君,明日就要動身去家廟了,正君可要留個口信給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