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青忙安慰,“公子别急,大小姐親自來看公子,又親口告訴公子知曉,她已與桑君郎和離,可見大小姐心裡還是在意公子的。”
柳葉臻神情頓了頓,嘴角揚起,“你說的也沒錯,表姐都與桑岑和離了,我還有什麼不能等的。”
湖青見公子開懷,暗自松了口氣,接着便又奉承幾句,好歹将公子給安撫住了。
這廂,上官芸回了雲墨閣,坐在書案前,掌心擱在案沿,指尖輕叩着案。
聽雨,聽雪收拾着帶回來的行李,餘光注意着大小姐。
終于,上官芸擡眸,“聽雨,将濟善堂那些人手失蹤的消息,盡快散在府裡。”
“是,大小姐。”
聽雨當即下去辦了。
聽雪放下手裡的差事,跑去沏茶,端着托盤上前,将茶盞擱在上官芸手邊。
“大小姐,今日怎麼去見表公子了?奴婢方才聽見,都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雪捱不住心裡的嘀咕,問出了口。
上官芸端起茶,抿了一口,沒回答,隻問。
“葉臻時常來府裡,除了爹爹那兒,可曾有哪個院與他來往頻繁?”
聽雪豎起托盤,想了想,而後搖頭,“表公子知道主君不喜家主後院那些人,壓根沒搭理過他們,至于大小姐後院那些,表公子好像也沒給過好臉色,真要說來,就是家主那兒,表公子有去請過幾次安,但都是禮數,也沒什麼叫人奇怪的地方……大小姐,難道是懷疑表公子在使壞?”
聽雪張大眼。
“可是表公子時常陪着主君吃齋念經,眼下還有了身孕,是個頂頂要緊的孩子,怎麼可能行如此損陰德之事?”
上官芸擡眸,“你覺得不可能?”
“當然”,聽雪狠狠點頭,“是人都有忌諱,何況這種事,孕夫都恨不能離的遠遠的,生怕晦氣,害得孩子沒了,表公子如今新寡,本就不易,唯有商家家财傍身,才能不叫人輕看了去,所以肚裡的孩子對表公子來說,簡直是寶貝疙瘩,表公子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做下這種要遭天譴的事,這太說不過去了。”
上官芸背靠上椅背,端着茶,眉目沉凝。
聽雪,“大小姐,這招敲山震虎,是想逼這人露馬腳嗎?”
上官芸搖搖頭,“不過是看看,商雲麓的死究竟有沒有蹊跷。”
上官芸将茶蓋掀開,看着升起的霧氣,輕勾勾唇。
“但,若有人自亂陣腳,便少不得要開開眼界。”
聽雪認真颔首,“奴婢明白了,大小姐想要一箭雙雕。”
上官芸阖上茶蓋,放回書案,“這幾日盯緊些,這些魑魅魍魉,是時候該清一清了。”
聽雪應聲,“大小姐,放心,這次定叫這些狂妄之徒悉數滾出上官府。”
聽雨辦事利落,不過一個時辰,阖府便都知曉家主派去濟善堂的人手不知緣故的憑空消失了。
而子衿院也在這會兒,鬧出了動靜。
柳葉臻這回是真動了胎氣,大夫來了三撥,個個開了藥,都留下醫囑,要柳葉臻靜心。
上官祯得了消息,免不得動氣,砸了一個硯台。
底下奴侍丫鬟噤若寒蟬,都被喝退了出去。
上官祯眉心褶皺顯眼,隻留了一個親信在跟前。
“家主,奴婢以為大小姐此舉,或許隻是試探。”
上官祯負手來回踱步,臉色極是難看。
“為了上官家,我殚精竭慮至此,絕不能白費一番功夫!”
上官祯止步,一下盯住親信丫鬟,“你去查這孽女将人關在哪兒了,别驚動任何人!”
“是”,親信當即退下去。
上官祯眼神狠厲,閉上又睜開,轉眼又是一副平和模樣。
“去子衿院。”
柳葉臻靠着軟枕,揪着衾被,神色越來越難安。
湖青勸不住,隻得道,“有家主在,公子隻管放寬心,家主是不會叫公子被大小姐厭棄的。”
柳葉臻卻哭起來,“你懂什麼!表姐最是容不得這些,今日突然來瞧我,定然是早就已經起疑,她一定是猜到了,一定是猜到了,有姨母都不頂用,更何況商雲麓就是……”
“住口!”
上官祯踏進門,利聲喝止。
柳葉臻哭哭啼啼,掀開被子,赤腳就下了榻,跪在地上。
“姨母,臻臻實在是怕,還有,還有桑岑爹爹的骨灰……表姐要是查到臻臻身上,臻臻不敢保證會不會叫表姐看出旁的端倪,求姨母幫幫臻臻,求姨母幫幫臻臻……”
“什麼骨灰”,上官祯整張臉都冷了下來,一把掐住柳葉臻的脖子。
“誰叫你去與桑岑對上的!”
柳葉臻掙紮着握住上官祯手腕,哭嚷,“不然表姐如何會與桑岑和離,娶我!”
上官祯霎時臉色一變,“她們和離了?”
“嗯。”
柳葉臻被迫仰頭。
上官祯松開了他,站直身,手背向身後狠狠緊握。
柳葉臻嗆咳着,撲騰着,連連離遠。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上官祯指着柳葉臻,胸口起伏,末了,大罵。
柳葉臻梗着脖子,瑟縮了下。
上官祯看向他的肚子,最後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
雲墨閣,聽雪将打探到的事說了,不可思議道,“沒想到家主對表公子這樣關切。”
聽雨在一旁接話,“說起來,家主與表公子除了幾次請安和家廟遭賊走水這事,唯一的交集,便是那塊上官家嫡系所有的玉佩。”
聽雪連忙驚訝,“那塊不是大小姐的嗎?”
聽雨笑,“家主待下寬厚,未免府裡起什麼風波,早有交代,不許聲張,大小姐總不能還跑去與表公子說弄錯了,讓表公子再去尋家主吧。”
說話間,聽雨,聽雪望向上官芸,卻見大小姐的臉色風雨欲來,前所未有的難堪。
兩人頓時消音,對視一眼。
聽雨張了張嘴,試探着開口,“大小姐,是發現什麼了嗎?”
書房裡,落針可聞。
聽雪一滴冷汗自額間滑落,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