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上官芸坐上馬車,聽雨駕着馬,握着馬鞭,笑,“正君是不是又讓您束手無策了?”
上官芸手肘支在案上,擡了下眼,“聽雨,人慣久了,當真成我的錯了?”
聽雨與做着一臉牙酸表情的聽雪對視一眼,忍住笑,“大小姐哪的話,大小姐愛重正君,自然會待他好,舍不得他受一絲委屈,這怎麼能是錯呢?”
上官芸揉了下眉心,心道這妻綱何時才能正的起來,一面又無可奈何的搖頭。
“聽雨,濟善堂被買通的那幾個人手,你看管好了,我另有他用。”
“是,大小姐,奴婢已經叫人找了地方看押起來,定不會叫人發現。”
聽雨應聲。
聽雪擠眉弄眼了下,被聽雨橫了眼,笑容放大。
“大小姐,聽雨有差事,那我呢?”
上官芸随手翻開一本書,“府裡就屬你有人緣,後院的動靜你多盯着些,若有異,早些來報。”
“是,大小姐!”
聽雪靠着車外壁,半屈膝,一隻腳蕩在車轅下,大聲應道。
等到馬車回了府,便有丫鬟來報,表公子求見大小姐,請大小姐去一趟子衿院。
上官芸步子一頓,聽雪立刻閉上了嘴,退開,沒再攔人。
“大夫診脈,結果如何?”
上官芸看向丫鬟。
丫鬟低頭,“胎象安穩,大夫開了安胎藥,表公子已經在服了。”
上官芸颔了下首,“帶路吧。”
丫鬟驚訝的擡下頭,又連忙低下,“是,大小姐這邊請。”
丫鬟在前頭引路,中途有奴侍早早去子衿院報信。
等上官芸進了子衿院,便見一副美人弱不勝衣,躺在美人榻上,半阖目,躺在花樹下休憩的畫面。
湖青向上官芸一禮,忙去搬了凳子,放在離美人榻不遠不近的地方,退到了一邊。
柳葉臻這才像是悠悠醒過神的模樣,歪着身子坐起。
“表姐,你可算來看臻臻了。”
上官芸虛空壓了下手,示意,“不必起來。”
“多謝表姐關懷。”
柳葉臻紅唇彎起,在湖青的服侍下,又乖乖躺了回去。
上官芸開門見山,“請我來,有何事?”
柳葉臻手撫撫不甚明顯的肚腹,彎着眸笑,“多謝表姐舍身救臻臻。”
“不必客氣。”
上官芸目光微移了下,又自然落回柳葉臻臉上。
“家廟遭賊,累你受驚。”
柳葉臻臉微紅了下,“有表姐救臻臻,臻臻未曾受驚。”
上官芸颔了下首,“如此,我有一事請教表弟。”
柳葉臻手一頓,又笑起來,“表姐有什麼事,隻管問臻臻,臻臻定然知無不言,絕不敢诓騙表姐。”
上官芸接過湖青上的茶,掀了茶蓋微拂茶水,漫不經心的問,“商家主是如何死的,葉臻可知底細?”
柳葉臻氣息一滞,笑意頓散,“表姐怎麼問起這個?”
柳葉臻說着抹淚,嗚嗚咽咽,“臻臻自知命薄,才成婚三年有餘,妻主便撒手而去,留下臻臻一人獨守家業,臻臻實在命苦。”
上官芸放下茶盞,目光溫和,“葉臻,你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将來必然可以幫你撐起商家。”
柳葉臻哭聲頓停,淚眼汪汪的凝視上官芸,“表姐,會管臻臻麼?”
上官芸眼神對視,須臾輕颔首,“商家之事,葉臻若有為難,可以來上官家請教。”
柳葉臻低下頭,又開始抹淚抽泣。
“表姐,臻臻擔不起這樣的擔子。”
上官芸眸光微深了些,看向一側候着的湖青。
“你家主君正在孕中,不宜傷神,你還不上前伺候。”
湖青一楞,看向柳葉臻,頓了頓後,拿着帕子,替柳葉臻拭淚。
“公子莫哭了。”
柳葉臻哽咽了聲,借着帕子遮擋斜了眼湖青,而後收了淚,淚眼一錯不錯的盯住上官芸。
“表姐,不想要臻臻肚子裡的孩子認你做義母嗎?”
上官芸眉梢輕頓,“不必。”
柳葉臻神情錯愕,像是沒想到上官芸會這般回答,一下坐起。
“表姐難道……”
“難道什麼?”
上官芸目光深凝。
柳葉臻話到了嘴邊,看眼周遭的下人,又咽回去。
“表姐明明知道。”
柳葉臻小聲委屈,又擡眼。
“表姐,桑正君為何沒回府?他不是被那個易先生救了嗎?府裡都說,那個易先生與桑正君在閨中便十分親厚,如今加上救命之恩,桑正君想來是要好好謝謝人家,都猜府裡辦宴席的日子呢。”
上官芸側首,将茶盞擱回案上。
“我與桑岑和離了。”
柳葉臻喜上眉梢,連忙低頭輕咳一聲,又擡起頭,“表姐真是,這種事,怎麼眼下才告訴臻臻,讓臻臻險些以為……”
柳葉臻紅唇抿抿,露出笑,“如此,姨父也能放心了。”
上官芸看向柳葉臻,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他。
柳葉臻卻是羞紅了臉,兀自低頭,摸了摸臉。
“臻臻孕中,疏于打理,讓表姐見笑了。”
上官芸,“那你多歇息,好生養胎,我便不打擾了。”
上官芸徑自起身,柳葉臻阻攔的話還沒斟酌出口,便見人已走遠。
柳葉臻氣悶的錘了下美人榻,“表姐總是冷冷淡淡的,她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好歹透露些讓我知道,真是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