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馬車裡,大小姐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什麼?”
花翠羽跪正身子,“事關商家主,大小姐,奴侍不方便在馬車裡交代。”
上官芸眸光微深,須臾吩咐車外的聽雨,“去百味齋。”
“是。”
聽雨應聲。
馬車很快轉向,朝繁華的街道駛去。
百味齋鬧中取靜,雅間之間,互不相幹,入内将門一關,便是外頭鑼鼓齊響,裡頭也不過是能隐約聽見。
上官芸邁了進去,坐在上首,花翠羽正要跪下。
上官芸端起茶,淡聲吩咐,“不必跪,過來坐下便是。”
聽雪,聽雨站在外頭,關門的動作一頓,又裝作沒聽見,一下将雅間門阖上。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功夫,聽雪忍不住小聲喚了聲聽雨。
聽雨側頭。
聽雪指指屋裡,“花翠羽也不枉主君費心找來,你瞧見了吧,那唇像正君,那眉眼像葉少莊主,不論大小姐怎麼無視,哪能真當沒看見,主君估摸着就是打這個主意呢,就算及不上正君美貌,但眉眼如此像葉少莊主,大小姐見了,也會因為摯友,不忍冷待,偏生這花翠羽識趣,隻喚大小姐,不與後院那些恨不能貼上來,媚寵的小侍通房一樣喚妻主,不然大小姐多少會疑心他的用意,哪能容他上馬車說話。”
聽雨面無表情聽完,睨着人,“連一個通房都能察覺你在打聽正君的事,眼下你最該做的是反省自己有沒有做的太顯眼。”
聽雪打了個激靈,瞪她,“吓我做什麼,我發誓,這事我做的隐秘的不行,我哪知道花翠羽怎麼就看出來了,說不準是他特别機靈,不然他怎麼察覺正君與商家主還有什麼幹系?總不能為了接近大小姐,現編出來的謊吧。”
屋裡,花翠羽将自己知道的說完,很是局促的看着上官芸。
“大小姐,這是奴侍無聊時候留意到的,那些送去商府的補品,正君每回必要過目,奴侍說不上來正君為什麼這樣上心,但奴侍感覺的出來正君似乎極不喜商家來的人,但凡有席宴,總是囑咐下人盯緊她們的動向,奴侍以為正君一定與商家的什麼人有過節,才會如此。”
上官芸眉心将蹙未蹙,杯中茶早已沒了熱氣。
花翠羽咽了咽喉嚨,“最近府裡一直有傳言正君與一位姓易的先生的一些風流韻事,主君很不滿,奴侍想為大小姐盡一些心。”
上官芸看着花翠羽,“你想要權?”
花翠羽連忙擺手,又低下頭。
“奴侍就好一口吃的,通房份例,一日三個菜,七日才換上一回菜色,奴侍有意與膳房打好關系,可是奴侍天生不辨方向,屢次鬧出笑話,所以想……”
“想做側室?”
上官芸音色淡了下來。
花翠羽緊張的額上滲汗,點了下頭,“這樣一來,府裡的視線都會移到奴侍身上,且奴侍可以以側室的身份,安撫主君,直至釋去主君對正君此事的偏見與不滿。”
上官芸神情不辨喜怒,“你知道我不能容忍什麼嗎?”
“奴侍不敢騙您,奴侍自進府,便對您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可奴侍能分得清大小姐的底線在何處,奴侍不會越界,隻求大小姐給奴侍一條出路,為您臂膀,成為您在後宅的另一雙眼睛。”
花翠羽再次擡起眼,直視上官芸的眼睛。
屋子裡靜靜的。
花翠羽頂着上官芸目光的威壓,微微顫起身子,卻依舊沒有躲開來自上官芸的審視。
終于,上官芸開了口。
“我允你做側室。”
花翠羽不敢置信的張大眼,而後一下起身,跪在地上,俯身,頭磕在地上。
“謝大小姐成全。”
随着話音落下,屋門被一下推開。
聽雪,聽雨滿臉阻攔不及的樣子,站在桑岑身後,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上官芸目光沒有絲毫意外的落在夫郎臉上,看着那雙濕透的眼睛,沒有說話。
桑岑大顆大顆的淚落下,“我不許!”
花翠羽擡起頭,驚慌無措,“正君,你聽奴侍解釋……”
“你閉嘴!”
桑岑看都沒看地上跪着的人,氣勢兇巴巴的,淚水掉成了線。
花翠羽下意識看向大小姐,卻發現大小姐從始至終都縱容着正君,由着他使着性子,挑釁她。
花翠羽立時低下了眼,從地上起身,退了出去。
屋門被聽雨,聽雪一下關上。
屋子裡,上官芸移開視線,很平靜的開口,“我很生氣。”
桑岑抽噎着,兩眼睜的大大的,“那也不許!”
而後,又自覺理虧,眸子遊移了下,委屈巴巴的小聲。
“妻主别想激我,我才不會上當。”
上官芸輕嗤一聲。
桑岑可憐兮兮的上去,拉住妻主袖擺。
“可不可以用别的法子讓你消氣?”
上官芸扯回袖擺,端起冷茶,喝了一口。
桑岑哽咽,“妻主……”
上官芸不為所動,冷茶擱回桌案。
而後便聽見身後衣裳窸窸窣窣,落地的聲音。
上官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