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管事,府裡,兆月院的人手已經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如今阖府都得仰仗馬管事您賞個好差事呢。”
丫鬟笑嘻嘻的奉承。
馬年荷伸着手,由一個奴侍修着指甲,一個奴侍擦膏子在她手背上抹開,靠在搖椅上,閉着眼,嗯了一聲。
“辦的不錯。”
丫鬟眉開眼笑,“謝馬管事誇獎,奴婢總歸是死心塌地的跟定您了,往後少不得要向馬管事您多取經,還望馬管事多多提點奴婢,奴婢一定鞍前馬後,向馬管事您效忠心。”
馬年荷搖椅一頓,掀開眼簾,觑着丫鬟,“忠心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丫鬟機靈的半跪下來,谄媚的放大笑容,“您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奴婢豁出命,也給馬管事您将事辦好了。”
馬年荷笑了聲,擡了下手,兩個奴侍頓時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丫鬟眼睛微亮一瞬,挨近搖椅,“兆月院如今隻是被收了管家權,禁了足,馬管事,可是覺得不解氣?”
馬年荷睨眼丫鬟,欣賞着自己新修的指甲,撣了撣,“我堂堂一個管事,管了桑府數十年,被趙氏說奪了差事就奪了差事,不但臉面無光,還被打發去了馬房,整整三年,不知聽了多少奚落,受了多少欺淩,是個下人都敢在我頭上踩一腳,這都是拜趙氏所賜。”
馬年荷眼神陰沉,冷笑一聲,“眼下時來運轉,兆月院光是這樣,怎能消我心頭之恨?”
“馬管事的意思是……”
丫鬟隐隐猜到自己要辦的事,眼睛裡透着興奮。
馬年荷,“香小小姐不是還在兆月院?萬一趙氏靠着孩子,想要博得家主憐惜,拿回管家權,我不就白忙活了?”
“奴婢明白了,這就去辦。”
丫鬟立馬應道。
馬年荷斜眼看她,嘴角勾了下,“那麼聽話,不怕最後家主那兒,你讨不着好?”
丫鬟嘿嘿一聲,殷勤的捶了捶馬年荷胳膊,“那哪能啊,有馬管事在,整個桑府還能有您擺不平的事?奴婢眼睛亮着呢,家主而今最倚重的就是您了,您張張嘴的事,奴婢還需要擔心家主責罰?”
馬年荷被捧的身心舒暢,擺擺手,“那就去辦吧,少不了你的好。”
“是。”
丫鬟收了手,起身退出去,将屋門掩上。
兆月院,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
趙蘭庭被兩個年紀大些的奴侍抓着手臂,大聲呵斥放肆,怒罵搶走自己孩子的丫鬟目無尊卑,全無體統,要給人上家法,杖責一百。
丫鬟看了眼被奴侍抱着的小小姐,擡眼望向滿面怒容,十分狼狽的趙蘭庭,“主君,不是奴婢說您,這做錯了事,好歹有個反省的樣子,這不是您挂在嘴裡,常常教導下人們的話嗎?怎麼到您自己身上,就鬧不明白了呢?”
趙蘭庭怒視丫鬟,胸口氣憤難當,丫鬟嗤了一聲,擡了下手。
“将小小姐抱去春夏院,讓主君清清靜靜的思過。”
“唔唔唔唔唔唔……你!”
福硯吐出嘴裡的布巾,掙脫出奴侍的手,撲向丫鬟。
丫鬟一個擡腳,踹了他的心窩,将人踹出去老遠,視線不屑的劃過,定在趙蘭庭氣瘋了的臉上,撣撣鞋子,笑了笑。
“主君,您别見怪,您這貼身奴侍忒不講規矩,奴婢這是替您省事,幫您教訓呢。”
說着,丫鬟轉了身,揮了下手。
一行人,帶着嚎哭不止的小小姐,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出了兆月院。
随着大鎖落下。
丫鬟趾高氣揚的聲音透過院門傳進來。
“主君,奴婢好意提醒您一句,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您開罪了家主,這也是您應得的報應。”
趙蘭庭被奴侍推在地上,正扶着石燈起身,聽罷,身子癱軟在了地上,眼前天旋地轉,險些暈厥,好在福硯跌跌撞撞的爬過來,扶住了主君的身子,連聲呼喚他。
趙蘭庭才醒過神志,紅着眼睛,一下抓住福硯的手,渾身顫抖。
“妻主要弄死香兒!她什麼都知道了,桑岑都告訴她了!他竟然将事做的那麼絕!不,不,我不能被關在這裡,我要救香兒!我要救香兒!”
福硯亦是心神不甯,驚疑不定,在他看來桑君郎特地來兆月院敲打震懾,目的至多是為了封主君的口,讓主君再無反手之力,如今這遭,分明多此一舉,竟就不像桑君郎的手筆。
可馬年荷向來聽桑君郎的吩咐,從不敢妄自揣度,自行行事……
莫非,難道桑君郎當真是趁着主君無心顧及其他,趁機告知了家主,香小小姐非她所出一事,連消帶打,意圖逼瘋主君,好一勞永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