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眸光刹那犀利,射向守衛,“大夫呢?”
“已經叫大夫趕去暖閣”,守衛低下頭。
上官芸拳頭握緊,身影極快的奔着暖閣而去。
“鸾玉!”
俆彗喚了一聲,追趕不及,看向身側表弟。
“你腿傷才愈合,不可奔走,表姐追去暖閣瞧瞧。”
說罷,也飛奔而去。
葉宿白握着輪椅扶手,下颌緊繃,唇緊緊抿着,眼底卻是不信。
桑岑怎麼可能服毒!
像他這樣的人,無所不用其極,怎麼可能舍得服毒,放棄鸾玉姐姐!
“葉,葉少莊主……”
推着輪椅的兩個奴侍看着葉宿白臉色,想詢問又不敢詢問。
葉宿白阖了下眼,一下起身,擡步就走。
“我自己走,不必服侍。”
葉宿白忍着腿傷像是再次撕裂開的疼痛,繼續加快步子,絲毫不顧身後推着輪椅,根本追不上他的兩個奴侍。
于是,幾乎前後腳,三人差不離同時到了暖閣。
上官芸極快的繞過屏風,看見埋首倒在地上的桑岑,瞳孔驟縮,像是徹底停止了思考,手指幾不可見的顫着,将人攬進懷裡。
“桑岑……”
上官芸扶着懷中人的背,垂着眼簾,誰也看不清她眼底湧動着怎樣的情愫。
俆彗走進來,一時刹住腳步。
那種平靜之下,痛徹心扉之感,讓她不由自主的屏息。
俆彗微微愣住,目光落在好友臉上,卻又覺得隻是自己的錯覺。
葉宿白停在表姐身後,面色白的徹底,眼睛映着這幅景象,直愣愣的看着,早已忘記自己來的目的。
就在這片刻的瞬間,什麼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音忽然入耳。
俆彗驚神,葉宿白猛的心跳加快,兩雙眼睛同時不敢置信的瞪大。
“妻主……”
懷中人哭聲如此清晰,上官芸扶着他的肩,指骨泛白的微微松開。
“我想和妻主永遠在一起……”
桑岑仰起頭,眼角落下淚,顫着的手握着桃花簪,血順着玉簪,染紅了他的掌心。
桑岑卻笑的很開心,在忽黑忽白的視線裡,望着妻主的眼睛,阖上了眼。
頭靠在上官芸頸窩刹那,屏風被人推倒在地。
暖閣内外尖叫聲一片。
荒誕的一幕,終于讓所有人找回了神志。
俆彗咽喉有一種窒息感襲上來,餘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俆彗看見表弟眼睛通紅,單膝跪在好友身側,死死盯着那根幾乎已經大半沒入好友胸口的簪子,緊緊的抓着好友手腕。
大夫姗姗來遲,一靠近,抖着手,放下拎着的藥箱,手指探出,在虛空,好半晌才落在上官芸手腕。
“不必……”
上官芸手腕翻轉,将夫郎的手牽起,擡起眼。
大夫眼睛睜大一瞬,猶自是在夢中一般,恍恍惚惚的掏出錦帕,擱在桑岑腕間,指尖搭上。
“尊,尊夫郎無礙,他他他有喜了……”
詭異的氣氛裡,大夫咽着唾沫,抖着聲音說出診斷。
上官芸手落在地上,帶着夫郎的手,錦帕下滑,染上鮮紅的血漬。
“是嗎”,上官芸輕輕的笑了一聲,看向不遠掉地的小瓷瓶。
“不必開安胎藥,開些養身的方子……即可。”
上官芸話畢,動了下手腕。
“鸾玉姐姐……”
葉宿白緊張的加大力道,将手心的手腕握的極緊。
上官芸側了眼眸,臉色蒼白,“扶我起來。”
俆彗這時終于反應過來,招手呵斥,“都愣着幹什麼,還不把你們正君送到榻上!”
奴侍們這才七手八腳的上前,一個個緊低着腦袋,哪兒也不敢亂瞟,将正君安置上榻。
上官芸坐在榻沿,閉上眼。
大夫把了脈,又剪開衣裳,仔細看了位置,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揖手喜道,“幸虧離心口還有半寸,某救得了,救得了!”
俆彗臉抽了下,想罵,但顧忌大夫要拔簪,生生将話咽了下去。
“宿白,松開鸾玉。”
葉宿白眸光顫着,一下收回手。
“鸾玉姐姐……”
上官芸并不看他,隻是攔住大夫伸出的手,微微搖頭,“不要在這裡,去廂房。”
大夫收回手,隻能起身。
“成是成,但搬動時需得小心。”
俆彗張了張口,但對上好友看來的眼神,不得已閉上了嘴。
上官芸目光移開,看向跪了一地,渾身顫抖的奴侍,“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都記住了嗎?”
“是……”,一衆奴侍流着冷汗,埋首在地。
上官芸留下警告,在護衛的護送下,去了廂房。
簪子拔出,白玉染着紅,觸目驚心。
上官芸拿出錦帕輕輕擦拭,徐徐撫過簪身,低下眸。
“真是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