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華帝卿撥弄琴弦,悠悠問道。
侍衛低着頭,跪在地上,“未曾阻止,像是早已知曉會有此一幕。”
旭華帝卿好心情的彈着高山流水曲調,未曾擡眼。
“如此,上官芸看來與其母一脈相承,皆是利欲熏心之輩。”
旭華帝卿轉過高音調,微微一笑,“大殿掌侍那兒,已經火燒眉毛了吧。”
侍衛,“殿下,陛下的益壽丸快用盡了,如今陛下常常夜難安眠,時有盜汗夢魇,性情也日益郁躁,伴帝如伴虎,大殿掌侍隻能仰仗殿下回了燕安食邑,快些從商家尋來此丸。”
旭華帝卿手蓋上琴弦,掀起眼簾,“商家祖孫皆已入土,獻藥一事,就此擱置,本殿早前便好奇這益壽丸是用什麼做的,竟能讓人龍精虎猛,仿佛吃了仙丹一般,精神奕奕,可歎母皇設下許多禁令,我也不能觀上一觀,如今……”
旭華帝卿擡起手,宮侍上前服侍,摘去護甲,又端了金盆上來。
旭華帝卿淨了手,由着宮侍抹上潤膚膏子,紅唇勾起。
“也算機會難得,我必要探個究竟,一解疑惑才好。”
“卑下願領命前往,前去一探商家各處私産。”
侍衛即刻禀道。
旭華帝卿端起茶,“不必,上官家盤踞燕安十六郡百年之久,你一個生人,哪有尋世家,來的方便?”
旭華帝卿掀開茶蓋,觀了眼茶色,“可是用玉泉山的泉水煮的?”
宮侍低着首,“是,茶出了三次色,奴侍才讓茶房呈上來。”
旭華帝卿抿上一口,放下,“何況十六皇姐除夕宮宴醉酒時,無意間提過一次上官芸的名字,既來了食邑,為保萬一,本殿自要親自會會這個上官芸究竟有沒有被十六皇姐收在麾下,順便……”
“查查助十六皇姐巧計化解洪澇,各地饑民謀反之危的幕後之人。”
旭華帝卿側首,望向窗外,“本殿可不信愚鈍木讷的十六皇姐,隻是出去遊曆了三年,就脫胎換骨,一舉脫穎而出,讓從來不将她看在眼裡的母皇,突然挂在嘴邊。”
看着水天一色的江水,旭華帝卿支起手,撐着下巴,眼底劃過一絲光亮,“事出反常,衆王姐皇姐中,本殿可不能壓錯了寶。”
沙漏已過半,宮侍步子無聲,去博山爐前換上另一種熏香。
旭華帝卿忽而想到什麼,餘光看向跪着的侍衛,“秦沁遺腹子一事,是不是有消息說,許是在燕安十六郡?”
“是。”
侍衛揖手。
“隻從無有人親見。”
旭華帝卿放下手,坐直身,眸光微動。
“十六皇姐,至今未曾派出人手查找……如此功勞,太女姐姐,其他王姐皇姐各個如坐針氈,生怕旁人搶先,十六皇姐既有意皇位,怎能坐得住?除非……”
旭華帝卿忽然笑起來,唇瓣張阖,紅唇吐出三個字。
“上,官,芸。”
“一定是你,你定是裝的。”
旭華帝卿起身,踱步到屏風前,望着屏風外的侍衛。
“如此人才,若是利欲熏心,也該選太女姐姐,怎會投奔十六皇姐?風平,你再去查查,本殿摸透了十六皇姐的所有人脈,唯有一個意外,絕不能因上官芸疏忽了。”
“是!”
侍衛頓首,立刻退了下去。
郊外莊子,葉宿白砍倒無數護衛,将在上官芸出意外的商家莊子裡發現的黑衣人,抓着領口,踢倒在地上。
“阿姐,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葉宿白紅着眼,瞪視着葉宿缈,難以接受的哭喝。
“為什麼!鸾玉姐姐哪裡得罪了你!你為什麼要阻止我與她在一處!你還傷了她!阿姐!你傷了我最愛的人!”
葉宿缈視線往下,陰恻恻的盯着倒地的黑衣人。
黑衣人瑟縮的發抖,趴着連連磕頭,“少莊主!少莊主!奴婢沒說!是公子認出了奴婢曾在少莊主身邊出現過,奴婢也是被逼無奈,才帶公子來此,少莊主饒命,少莊主饒命!”
葉宿白一把抹去淚,刀身抵住黑衣人的後背,狠狠一壓。
“閉嘴!”
葉宿缈擡起眼,莫名笑了起來,“阿弟想要問罪阿姐?那阿姐給你交代。”
話音未落,葉宿缈突然拔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了腹間。
“阿姐!!”
葉宿白刀脫手,沖上去,顫着手,捂住源源不斷從匕首流下血的傷處,白着臉,側首失聲,“還不快去請大夫!”
葉宿缈卻笑意依舊,微微歪頭,“阿弟,阿姐還你了,你怎麼不高興?”
葉宿白從不知道一心撲在科舉上的阿姐,性情如此乖戾,哭着說不出話,一個勁的搖頭。
葉宿缈嘶了一聲,笑的肺腑都顫起來。
“阿姐可不怕死!阿姐終于守護住了阿弟,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