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擡步下階。
茯苓跟上,“小公子說的是。”
桑岑步子輕快,“茯苓,我好歡喜,沒有了隔閡,沒有了不能說的秘密,妻主與我更親近了,我好喜歡這樣的日子,好喜歡妻主這樣待我。”
茯苓笑着點頭,“小公子歡喜,茯苓也高興,主君九泉之下,想必也為小公子祝福呢。”
桑岑嗯了一聲,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臉上盛滿笑,“希望我與妻主不要再有波折,希望上天可以賜給我幾個孩子,我想與妻主長長久久的,一輩子幸福下去。”
茯苓仰頭,望着圓月,“小公子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城南布坊,後雜房。
烏壓壓的一群孩童,被綁着胳膊雙腳,堵着嘴巴,擠滿了整整兩間屋子。
哭聲高高低低,此起彼伏。
桑汝焉讓丫鬟舉着火把,吩咐守衛一個個将孩童提到眼前,比對着得來的秦沁畫像,皺着眉,揮了一下,又一下的手。
直至更鼓三響,遠遠有雞鳴聲響起。
桑汝焉壓着的怒氣,終于爆發出來。
“一個都不像!怎麼會一個都沒有像上幾分的!”
“家主莫急,這隻是咱們郡縣的其中一部分,燕安其他十五個郡縣還沒搜羅過來呢。”
親信丫鬟禀報。
桑汝焉胸口起伏,“京城王女皇女的人手定也在路上,不然吳相國何必急着将此重任交托于我!我如何能不急!”
親信丫鬟揖手,“不然,家主求助上官大小姐,或許能得來助力。”
桑汝焉面色一頓,看了眼烏壓壓的一群孩童,心煩的同時,又覺得此計可行。
“也罷,豁出老臉,親自求上門去,我就不信上官芸還能拒絕我這個嶽母。”
郊外山莊,葉宿缈連吞了兩顆丸藥,看着從京城送來的消息。
屋内燈火如晝,一隻眼都帶着黑眼罩的匪盜跪滿了屋子。
“王女皇女都派人趕來燕安十六郡,給了你們也有半個月的時日了,别與我說你們至今一無所獲!”
悍匪們沒想到這回來拿解藥,能見到神秘人真容,一看之下,膽都要吓破了,俱都埋下首,抖着身子,都盼着為首的老大能說些什麼應付。
可是最前頭的悍匪支支吾吾,壓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葉宿缈拿起硯台,砸在她頭上,“廢物!将她拖下去!”
悍匪首領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躲都不敢躲,腦袋開了花似的,豁口老大,不斷流出血。
便是如此,明知自己死狀一定會極其凄慘,在被護衛拖出去的時候,她也依舊不敢掙紮。
随着一聲慘叫在外頭響起,屋内人高馬大的壯實悍匪俱是一顫。
葉宿缈眼睛不眨,問第二個悍匪同樣的話。
随着一個又一個悍匪被拖出去,屋子裡的悍匪人數僅有六七之數,所剩不過原來的十之一二都不到。
而後,在最後剩下的五個悍匪裡,其中一個,就在葉宿缈要指到她時,她膝跪着爬上來,連連磕頭。
“女俠,葉少莊主,不是小的們不盡力,你看上官家那麼大的世族,小的們小胳膊小腿,哪比得過?要說秦沁遺腹子,指不定早就被上官芸給偷偷藏起來了!小的們就是掘地三尺,百尺,也不可能找得到呀!”
這話純屬胡謅,但來了燕安十六郡地界有段時日,不似邊境山中打劫攔路,打家劫舍時的消息閉塞,悍匪們曉得了不少世族,連葉少莊主這個威名,都從風吹過耳的一句聽見,變成如雷貫耳的存在。
又在不知神秘人身份時,受過那般恐吓虐打,實是從身恐懼到了心裡,出自本能的畏懼。
葉宿缈臉陰沉的像是墨染,隻聽見,便咬牙切齒的念出上官芸的名字。
悍匪一見,管用,連忙進言,“其實京城王女皇女的人手,也能為葉少莊主所用,隻要葉少莊主您散播秦沁遺腹子在上官芸手裡的消息,上官家就能成為靶子,所有人都會像狗聞見了肉一樣圍上去撕咬,葉少莊主您不就可以漁翁得利,拿了這個好處嗎?”
葉宿缈擡了眼,被盯着的悍匪們瑟瑟發抖,好一會兒都快吓失禁的時候,葉宿缈仰天哈哈哈大笑起來。
悍匪們冷汗濕透裡外衣裳,齊齊松了口氣。
葉宿缈眼睛裡像是浸染毒汁,握緊拳頭。
“打蛇打七寸,上官芸,你等着!”
日出天際,早膳一過,還沒半個時辰,桑汝焉就上門,親自遞了拜帖。
“我是你家大小姐的嶽母,還不快去通報!”
管事的被門房請來,接下拜帖,連連躬身應是。
“您稍待,稍待。”
管事拿着拜帖,急匆匆的就往祠堂跑。
上官芸執筆,連眼都沒擡,“不見。”
管事抹着汗,連忙退出去,跑去府門前,告知桑汝焉,大小姐的吩咐。
桑汝焉臉色難看極了,竟是指着管事的鼻子呵斥,“那就給我去叫桑岑出來!”
管事苦了臉,壓着氣,掉頭。
桑岑在渺雲軒才喝完藥,隔着屏風,冷淡至極,“不見。”
管事得到茯苓傳話,繃着臉,回了府門那兒。
桑汝焉暴跳如雷,“孽障!逆子!”
坐回馬車上,急迫與焦躁強壓心頭,桑汝焉被如此下臉,已是對這個親兒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