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放心不下,從衆妙之門回來之後立馬開啟星門趕來的李漣心:“……”
“我聽到了。”他冷淡地說。
“聽到了就聽到了。”
齊莫憂冷嗤:“我若是真不想讓你聽到,你以為你的星門能開在我的臉上麼?”
星門之術是星宮衆多神通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一種,能夠凝聚星辰之力形成一道穿梭空間的門戶,需要極高的悟性和天賦才能掌握。
“這麼說你果然還有不少瞞着我的事。”
李漣心話語一轉:“所以骨劍呢?”
“……”齊莫憂說,“送别人了,我留着那東西做什麼。”
“既然如此——”
他越過動彈不得的蝕鬼,一把抓住齊莫憂的手臂,“你和溯鑒器靈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又變成這樣了?!”
肌肉處于痙攣後的微微抽動,手腕細到好像在他金身玉骨的肉軀下一捏就斷。
熟悉的感覺。
李漣心想。
這種狀态他實在太熟悉了。
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齊莫憂還不是雨魔,還隻是關在雪宮地宮下的一個死侍時,就是這個狀态。
無法控制地癫狂、根植于心底的絕望,以及不分敵我的怨憎。
“與你無關。”齊莫憂面無表情地道。
李漣心呼吸都頓了半拍。
“好,與我無關。”過了一會兒,他極輕地笑了一聲:“那就說點有關的事情,蝕鬼是星宮的敵人,他早該死一萬次,你冠冕堂皇地把他帶進來,又到現在也沒又殺死他,你到底所求為何?”
“所求為何?”齊莫憂歪頭,“你應該問蝕鬼所求為何。”
李漣心漠然地道:“他不會回答我,但你該回答我了。即使你不說,溯鑒大人也會樂意告訴我的。”
“……”齊莫憂說,“七欲魔尊。”
“嗯?”
“上一任魔道之主,也是雲上界最後一位僞仙。”
齊莫憂說:“蝕鬼機緣巧合下掌握了七欲魔尊遺留傳承的線索,妄想得到成仙秘法。”
蝕鬼瞪大了眼,呲目欲裂。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所有念頭和想法,自以為隐藏得很好的目的,在雨魔那裡都一清二楚。
“可現在這種情況,他豈不是死都不會告訴你?”李漣心蹙眉。
“不。”
在蝕鬼萬念俱灰的表情中,雨魔垂下眼:“我完全可以抹去他這段記憶,他依然會什麼都不知曉地把我當做一枚棋子,通過我,去找他心心念念的魔尊傳承。”
“行。”
李漣心轉身就走:“那在下就不打擾雨魔陛下去尋找傳說中的成仙妙法。”
“畢竟陛下您算無遺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别人插手。萬一我不長眼得罪了雨魔陛下怎麼辦,若是我死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死的,那可就太無辜了。”
齊莫憂沉默。
……
李漣心壓下怒氣離開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能讓他有氣到無力這種感覺的,整個天下也隻有一個齊莫憂。
他們一同降生在這個世上,共用着同一張臉,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最親近的兩個人。
可如今這種情況,李漣心卻清楚地明白根本無解。
齊莫憂能知道周圍每個人的所思所想,但他不會信任任何一個人。
他能夠更改他人的意志和想法,可自身的意志和想法同樣不會受他人影響。
真是殘酷絕情的一個人。
也是如此完整無暇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李漣心來說可以是不死不休的對手,可以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可唯獨孿生兄弟這種身份着實讓他無從下手。
而且齊莫憂又沒錯。
他如今這種情況也不過是被逼出來的。
李漣心下意識地開始給某人找理由。
他收斂心神,壓下這些念頭,呼吸吐納星辰之力,開始日常修煉。
星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皎潔若聖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接觸到了神魂混亂的齊莫憂,以至于他也受到了影響。
因為李漣心開始做夢了。
到了李漣心這個層次的的修士幾乎不會做夢,他們的神魂不會有“休息”這一概念之說,幾乎時時刻刻都處于運轉之中,做夢向來都是帶有預兆或者其他含義。
所以,齊莫憂的道心果然出問題了。
他心想。
耳邊隐隐有風雪呼嘯,氣溫低到呼氣成霧。
李漣心低下頭,看到了比現實的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掌,魂海還未孕育出魂種,修為隻有禦氣境。
他知道這場夢境是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