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強不求上進,還沒和自己的第一人妻子,也就是宋年的媽媽離婚時,就已經染上了一系列的惡習。
抽煙,喝酒,打牌。
一年到了頭,他還沒掙到多少錢,口袋裡僅剩的那些就都像水一樣流向了别人那裡。
他沒有固定的工作,有時是不喜歡幹這個,過了幾個月又是覺得目前幹的工作不掙錢。
家裡大部分時間都是靠着宋年媽媽一個人的工資操持。
但每每逢年過節,他都要在親戚朋友面前吹捧自己是如何的“高瞻遠矚”,可當有人問起他的工作時,嘲笑他工資還沒有自己的老婆高,宋志強笑了笑。
在那麼多人面前,他可以指着自己的妻子,滿臉嘲弄:“她在廠裡上班,每天累死累活賺那麼些才正常,這種進廠上班的人,都是最底層的懂嗎?”
宋年也在場,那時她的指尖快要抓破了掌心,可即便是這樣,媽媽還是選擇按住了想要替自己出頭的宋年,選擇忍受了下去。
這樣不穩定的家庭就像是根基不牢的房子,終于在某日轟然倒塌。
父母之間關系真正的分崩離析,是在一個尋常的午後。
沒有争吵,沒有詛咒,宋年走進房間,隻看到了将頭發挽起的媽媽在沉默地收拾行李。
宋志強出了門,媽媽要走時,擡頭用最簡短的一句話解釋了那時的前因後果。
“他出軌了。”
自此之後,宋年再也沒有見過媽媽。
也許是自己身體裡面還流着那個男人一半的血,就算是在得知媽媽如今的生活後,她都沒有勇氣去和對方見上一面。
而對于親戚朋友那邊,宋志強仗着臉皮厚,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前妻是因為錢才和自己離婚的。
錢,宋年站在一邊,呆滞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字。
可就是這麼個聽上去沒有絲毫可信程度的說辭,幾乎所有人都認同了。
這麼一句話出來,成功地把撕毀這段婚姻關系的罪魁禍首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他們聚集在一起,指責生下宋年的這個人嫌貧愛富。
他們甯願相信,一個女人浪費了自己最美好的時光,和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生活了十多年,忍受了那麼多,得到的結果是她愛錢,看不起普通人。
可是,沒有人會這樣做。
那時候的宋年是怎麼跟宋志強說的,她快忘記了,隻記得,她說完那話後,被惱羞成怒的男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直到重新見到這個男人,往日的苦與淚争先恐後地想要流淌出來,宋年才想起來她那時說的是什麼。
她說:“爸爸,真正愛錢的人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宋志強動手,是因為有人動搖了他的父權尊嚴。
他把宋年扇得說不出話來,還要加上一句:“你簡直和你媽媽一模一樣,大的帶壞小的,都是這種人!”
一次出軌,宋志強失去了妻子,一次發洩,他又失去了女兒。
此刻再見,宋志強神情不自然,他含糊地回了句:“沒什麼。”
宋年垂眸,很快就想到了,從沒來過這裡看望過自己母親的這個人,忽然造訪是為了什麼。
“你偷了奶奶的存折。”宋年神情冷靜,語氣沒有絲毫疑問,就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宋年站在門口,許念安陪在她身後,雖然看不清屋子裡那人究竟如何,但聽到宋年似乎心情不佳,他也緊鎖着眉。
宋志強攥緊了手裡的東西,看着面前雖然已經長大不少的女兒,他也很快意識到,這也隻是他的女兒而已。
這麼想着,宋志強的膽子就大了起來,他輕哼一聲,大大方方地把身後的存折拿了出來,像将士炫耀着凱旋的戰利品,還毫不羞愧地開口:“偷?你的教養去哪了?這是我媽的東西,留給我是天經地義懂嗎?”
宋年深呼了一口氣,像是被這話狠狠擊中心口,她眨了眨眼,冷靜地朝宋志強開口:“你不可以把它帶走。”
離婚之後,宋志強怎麼都要争取到宋年的撫養權,卻又從未過問宋年過得怎麼樣,沒有打回來過任何一筆錢。
看着自己兒子做出這種事,向玉珍沒辦法,她心疼自己的孫女,便自作主張地用着自己幾個孩子這些年來給她的錢撫養起了宋年。
宋志強像是沒有了耐心,他不想再與宋年糾纏,索性直接走了過來把人推開:“走開走開,别在這纏着我。”
宋年被對方的那隻大手推到一邊,宋志強本想就這麼出去,可他還沒來得及走出幾步,就被面前人一拳頭給打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