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到李新華說完這話之後，宋年好像用餘光看到了某個人忽然凝滞的動作。

賀笑笑不再哭了，轉而吃驚地看向講台。

宋年也不含糊，繼續問：“既然這樣，為什麼您進來後就隻問了我，其他人呢？”

李新華猶豫了下，眼神在兩個地方來回流轉，像是迫于現場還有這麼多家長在，她還是說出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杜平娜，在宋年之前，你來教室又是做什麼？”

被點到名字的杜平娜絲毫不懼，她“噌”地站起身來，滿臉不忿：“老師，道理哪有這樣的，既然我和宋年都來過教室，都算有嫌疑的話，那也得看贓物究竟在誰那裡吧？”

除了班主任硬性需求之外，一般的教室都不會裝監控，李新華要調取監控視頻也隻能去看走廊盡頭的監控。

面對着胡攪蠻纏的杜平娜，宋年也沒有繼續和她争辯下去的心情，她看向坐在杜平娜身邊的賀笑笑：“賀笑笑，你說我偷了你的項鍊，對嗎？”

看到宋年這會兒站在講台上，賀笑笑也不哭了，她眼角還挂着淚痕，開口時卻讓人聽上去感覺沒什麼底氣：“不是你還能是誰？我項鍊都在你那裡了。”

“好，就算是我偷的，”宋年點頭，“那你今天，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項鍊呢？”

也許是以前威風霸道的樣子裝習慣了，一聽宋年問這問那，賀笑笑下意識地抿抿唇，随即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是今天上午九點多，我和笑笑爸來的時候，”坐在賀笑笑身邊的賀母開了口，剛才聽了這麼一通，她像是不理解宋年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同學，你想問什麼？”

聽到具體時間，宋年笑出了聲。

她看向台下，許念安緊張的神情在此刻也終于平靜下來。

“我記得，宋年和許念安不是早自習的時候就走了嗎？”譚峰坐在座位上，像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賀笑笑的臉色白了起來。

宋年沒打算給她們狡辯的機會，繼續從容往下講：

“是的，班上應該有同學注意到過，早自習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教室了，而在場外儀式開始前十幾分鐘，我才回來學校。”

“你的意思是，我在完全不知道你會收到禮物的情況下，趕在了儀式開始之前，抓住教室裡沒有人的空隙時間，就為了偷這條我毫不知情的項鍊吧？”

宋年說這話時是看着賀笑笑的，她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破綻，賀笑笑張了張嘴，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賀母吃驚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喃喃開口：“這麼說的話，我和你爸來的時候，班上好像就隻有你和娜娜在了。”

這話一出，班上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到了杜平娜身上。

在這個學校裡，除了考試作弊之外，還有三件事是被列為絕對違紀行為的。

戀愛，打架，偷竊。

按道理來說一個人隻要違反了以上任意一項就會被作開除處理，但上次的打架事件牽扯到了杜平娜，這件事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在場的幾個人裡，宋年和賀笑笑已經算是有“前科”的人了。

被這麼多人盯着，眼看着這盆髒水是怎麼都潑不出去了，杜平娜的嘴角抽了抽，她此刻強忍着沒有發作，坐下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賀笑笑的背：“笑笑，你說呢？”

賀笑笑被杜平娜拍了幾下，明知對方力度不大，可她還是渾身顫抖着。

她們都知道應下這次偷竊事件的後果，所以才會籌謀了這麼一出戲，可她們也許是臨時起意，從沒想到會被宋年反将一軍。

賀笑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剛才是宋年，現在是她，唯獨杜平娜全程都表現得輕松極了。

“娜娜，我……”賀笑笑遲疑着轉頭看着杜平娜，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皺着眉，卻還想要笑着和對方說話。

杜平娜垂眼笑了笑，她收回了輕輕拍着賀笑笑的手，雙手環胸，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上，看上去沒有絲毫負擔。

“笑笑，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的，我們總不能讓同學被污蔑吧？”

她說完這話，還有許多人不明情況，賀父賀母此刻也還像被蒙在鼓裡，直到他們看到自己的女兒慢慢地站了起來，聽到賀笑笑嘴裡的話後才明白眼前的情況。

“對不起老師，是我把項鍊放到宋年的課桌裡的，不……不關别人的事。”

賀母眼睛一下就紅了，她拉住賀笑笑的手臂，像是想要最小的聲音和女兒溝通，可她的聲音壓都壓不住：“笑笑，你在說什麼啊？”

賀笑笑目不斜視地看向宋年，臉上都是被逼迫過後的屈辱，她流下兩行淚，杜平娜适時開口：“老師，您也看到了，結果已經出來了。”

賀母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來，作出還想要和人理論一番的陣勢。

可這件事影響太大，有這麼多家長在場，李新華去調取學校監控時也需要上報學校。

學校得知了在這個班上發生過的事，李新華被叫走開了個臨時會議，家長會提前結束了。

張珀還不放心，等到班上的家長走了個差不多，最後隻剩下她和賀笑笑的父母時，她伸出手蓋在了宋年的手背上，好看的眉擰在了一起。

她說：“年年，要不要阿姨替你請假，我們回家待幾天吧？”

宋年搖了搖頭，露出寬慰的笑容：“沒關系的，謝謝阿姨。”

明明是她被班上的同學排擠，女孩卻能反過來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