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裡隻有這麼簡短的一段對話,其餘的就全變成了沉默的毆打聲。
聽着錄音,杜平娜不可思議地看向手機上的那些錄音,又将視線轉到了宋年臉上。
“你還敢錄音?”
宋年也看着杜平娜,一言不發。
“你媽的……”杜平娜咬着牙,卻再次被肖主任警告,“杜平娜!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欺淩同學,說髒話,是把校規當擺設嗎?”
肖主任又戴上了眼鏡,她站起身來,轉頭看了眼宋年和許念安:“大體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們先去上課吧。”
宋年拿起手機放到了口袋裡,她看了眼許念安,兩人對視一眼後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離開政教處的路上,想起了平日裡根本見不到人的肖主任,宋年心裡總是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時候她剛好就會在學校。
于是宋年順帶問了一嘴:“許念安,是你做的嗎?”
她問的是找來肖主任這事,但想來想去,許念安隻是剛轉學過來幾個月,對于學校的情況,他了解得肯定不比其他人。
“還是,你用了什麼别的辦法?”
這話一出,許念安走路的姿勢都變得古怪了。
宋年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停下了腳步。
許念安也停了下來,回頭時臉上都是欲言又止。
他們逃了第一節晚自習,鑽進了舊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裡。
小樹林裡有個石亭,石亭頂部被綠色的枝葉覆蓋,這裡相對于其他地方來說很隐蔽,是小情侶們在學校裡的約會聖地。
現在是第一節晚自習,沒人敢在剛上課時頂風作案逃出來約會,宋年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拉着許念安來了這裡。
宋年回頭看了一眼進來石亭的這條路,這才看向許念安:“好了,你說吧。”
剛才人多,宋年以為許念安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說話,可到了這裡,他還是猶豫着,像是在觀察宋年的表情。
“我說的話,你會生氣嗎?”
宋年輕歎了一口氣,反問:“在你眼裡,我是一個很愛生氣的人嗎?”
許念安立馬低頭認錯:“對不起,做事之前我應該跟你商量的。”
不過在這之前,宋年還在傻乎乎地跟對方冷戰,傳出照片和肖主任親自出面解決前後都沒多久,宋年也的确沒給過許念安說話的機會。
想到這裡,宋年軟下了語氣:“你說吧。”
許念安提前醞釀了很久,這才慢慢開口:“知道杜平娜把照片傳出去之後,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些照片,我很生氣,去找了李老師,可她不理我,還說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學習上,不要管這些有的沒的。”
他說完這些,宋年倒也不意外,如果不是把這些事當作學生之間小打小鬧的老師們,估計杜平娜也不可能耀武揚威那麼久。
“然後我就打電話給了教育局,”許念安眨眨眼,“你沒回來的時候,肖主任就從學校外面趕回來,把我和杜平娜叫過去了。”
聽完之後,宋年很久都沒有回答。
為什麼久久不在學校露面的肖主任會出現在這裡,以及為什麼學校會忽然開始處理這件事。
這些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也許是因為杜平娜傳出去的那些照片影響太大了,”許念安看着宋年的眼睛,“不過我應該先告訴你的。”
很多事堆疊到了一塊。
人人都能看到的那些照片,上面的施壓,以及擺在面前的證據。
保一個學生和保全學校的名聲,抛給哪個老師處理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杜平娜親手給自己挖了墳墓,還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跳進去。
隻是宋年沒想到,真正的正義竟然要在這樣重重施壓的情況下才能來到。
照片的事很快被壓了下來,有人口中所謂的“豔/照”,實際上隻是十幾張少女恐懼的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大睜着雙眼,無一不透露着她的絕望,在這巨大的情緒感染之下,很少會有人看到她被撕毀的衣物。
這件事在學校裡掀起了軒然大波,照片傳播之廣,讓許多家長都開始質問起了學校。
學生即将高考,新的九月又是招生季,在這樣重要的關頭,學校當面對杜平娜的處理也不心慈手軟,直接做了退學處理。
想起不久前收拾東西離開的賀笑笑,宋年後來才知道,勸退和退學兩個處理方式,看似隻差了一個字,實則千差萬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