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卿看着他，眼眸深潭一般。

司景明怎麼敢的，露出那麼漂亮，卻那麼令人生恨的笑容。

司景明像玻璃或者水晶，波光粼粼地剔透，那些張揚的神采絢爛到夢幻，讓心冷的人都不想設防。可是一旦被他蠱惑，靠近過去，觸及的一定也是一片濕涼。

司景明是那片濕涼本身，用力地表達，卻隻是習慣的張揚，他的真心在哪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陸寒卿未擦幹的頭發在滴水，他對司景明倏忽笑了笑：“你過來。”

肩膀擺平，沉默的司景明不笑了，也沒過去。

“司景明，你最好不要等到我過去。”

他放下了芒果，到陸寒卿身前，兩根手指伸過去，将剛剛從水果上摸到的水漬，撚到了陸寒卿的睡衣上，笑得有幾分好脾氣的親昵：“這不常事？你我……”

他的笑還沒有完全展開，陸寒卿沾着浴室水汽的手，森然又淩厲地扼住了司景明的咽喉。

脅迫的寒意像濕雨一樣灌進了他的骨頭，司景明瞪大了眼睛，在體格高出很多的陸寒卿面前，被他擡得幾乎要踮腳。

知道陸家不是那麼公平地做生意，他也從來不懷疑陸寒卿的瘋，和狠辣，可是精準限制他呼吸時，司景明的心髒，就是在恐怖之中跳動。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會是如何地方寸大亂，可是掐着他的陸寒卿，唇邊同一時刻揚起了遊刃有餘，絕無憐憫的笑容。

“我們現在隻溝通一次，這裡，隻可以出現我和你，你清楚了嗎？”

司景明的咽喉是冷的，又是燒的，他眼睛都有點難睜，握上陸寒卿鉗制着的那隻手，從拖拽，掰動，到摩挲着讨饒，司景明是在不斷下陷的。可是那隻手的主人，從始至終都不為所動。

有水珠從他的臉側滴下來，濕發将五官都襯得更清晰和直觀。真冷漠，真殘忍，司景明的指甲掐進了陸寒卿的手背。

他要司景明長記性，這裡，是屬于他陸寒卿一個人的。

撐不住了司景明才艱難地點了點頭，陸寒卿放開了手。站不住的司景明大口的呼吸着，膝蓋彎折下來，失神地往地上跪去。

陸寒卿擡起手臂撈住了他，将人抱在自己身上，下巴蹭了蹭司景明頭頂的頭發，又是極溫柔的語氣：“你答應好了，就要做到，又不是小孩子了。”

司景明深深地喘了兩口氣，這裡平日沒有别人來，連保姆都沒有固定的，沐浴用品是司景明自己選的，現在，這個雪松的香味覆蓋了陸寒卿全身。

頭發上的水，也蹭進了司景明的脖子裡。這個嚴重潔癖的人，竟然沒有擦幹就出來了。

司景明脖子上的疼痛回泛加深了，開始陰森地想，關系開放的gay和潔癖，某種意義上應該是一對反義詞才對。

他猛地推開了陸寒卿，一句話都沒說，經過餐桌去玄關換鞋，他走。

但他打不開這扇門了，把手仿佛失去的作用，下按沒有任何反應，司景明轉頭去看陸寒卿。沒錯，陸寒卿從來不會挽留，挽留是一件太自損的事情了。可是他能控制，他會直接替司景明決定，不可以走。

司景明背靠在門上，遠遠地觀望他，聲音說出來都是被掐啞的：“你究竟想做什麼？”

“過來。”

他沒動，有過剛才，他不可能再輕易靠近。

“膽子這麼小嗎？”陸寒卿的口吻很冷靜，也很紳士。

瘋了，司景明隻想盡快離開這裡，直接對上了他的眼睛，說：“沒有帶女人，口紅是亦媛放我口袋裡的，沒扔。”陸寒卿沒說話，司景明就繼續解釋，“她禮服沒有口袋，又要補妝，我說可以放我這裡。”

陸寒卿還沒有說話。

司景明補最後一句：“不信你可以問亦媛。”知道陸寒卿不會問，他用什麼立場問。

但陸寒卿看着他的目光，讓司景明陷入了迷霧。他不知道陸寒卿在想什麼，可能很多事，可能僅今天這一件，他看向司景明的目光裡，有赤裸的審視，有臨界的憤怒，也有異常溫情的等待。

但到這裡，司景明已經說不出别的，就背貼着冰冷的門，一句話都不說了。

陸寒卿向這裡走過來，神情看上去并不危險，司景明将門把手讓出來，以為他要來解鎖。

未幹的手指，生冷地捏上了司景明的下巴，他錯愕地擡手想要護住自己的脖子，可是陸寒卿的目标不在此。拉過他，就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陌生到令司景明窒息，男性的氣味和觸感，淩遲了他所有的預想和假設，真正發生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